第2章 治眼睛
宋家老太太真的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我虽然眼睛看不清,但鼻子特灵,闻着味儿就能找到我最爱吃的酱大骨头。
我在桌子上猛啃,我爷还有宋家那帮人就一块审那个叫大林的紫脑袋。
大林倒是清醒过来不作妖了,但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到底怎么回事,后来架不住这帮人一起吓唬他,还是招供了。
他说上个月跟了个去马来西亚的旅行团,包机票,来回只要500块。
按他的说法,就在县内玩三天500块都不一定够,现在500去马拉西亚玩五天,还包吃包住,这都赚飞了,所以就交钱去了。
结果到了那边好一顿折腾,被旅行团带去了一个小破村子,路都是土铺的。那村里人都会说中国话,弄得大林直慌神,觉得飞机是不是在天上拐了个弯把他送回国内了。
导游带着他们去了好几个店,有卖玉石黄金的,有卖名牌提包手表的,还有卖佛珠佛牌各种幸运符的,反正吹得天花乱坠好多人都花钱买了。
大林就是去占便宜的,兜里只有300块钱,那还是旅游结束坐火车回家的路费。
导游看他铁公鸡一只也不生气,等晚上就说有个附加项目,交100块钱可以去山里一个特别灵验的寺庙拜拜,回头就能发财。
大林寻思一路上一分钱不花也不好,觉得100也不算多,就交钱去了。
半夜,导游把他们带去了一片荒山,在山里还真有一个很破旧荒凉的小庙。据大林所说,那个庙的造型很怪,屋顶是向上卷的,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小怪兽,刷得五颜六色的,不像中国寺庙那个肃穆。
进去之后有个穿着棕色袍子的人带他们去拜神。
大林以为是个什么神像,结果是个真人。
在庙里一个大高台上面坐着一个女的,很漂亮,穿着个纱裙。只要交了钱,就可以去跟那个女的许愿。那女的用手指沾水往许愿的人脑门上一点,这就算祝福成功了。
大林也交钱过去许愿,因为那女的盘腿坐在高台上,又穿着裙子,角度刚刚好,大林的眼睛全程几乎没离开裙子里面,脑袋里寻思这100块钱花得值。
旅游结束顺利回到家,大林买了几次彩票,连个5块钱安慰奖都没中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上当了,但600块钱玩一圈也不亏,管咋地也算出过国的人了,跟人吹牛也有资本。
结果还没过上半个月,他眼睛就开始难受了。
最开始就是痒,眼屎特别多,而且很粘,睡一宿觉那眼屎多到可以把眼皮粘到一起。他没当回事,随便买了点眼药水以为过几天就好了。
过了几天眼屎确实少了,但眼睛开始刺痛,就跟针扎一样。
大林疼得难受了就去医院看,大夫啥毛病没瞧出来,就说他可能是用眼过度,让他少看手机少玩电脑,开了些眼药水和口服消炎药让他吃吃看。
他倒是按着大夫说的去做了,结果眼睛越来越疼,只有吃止疼药才能睡得着。
就在昨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眼睛变成了石头,接着全身都开始石化,最后整个人都变成了石头人。
但是他人没死,就被封在石头里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来,特别恐怖。
他是被吓醒的,但醒过来之后就发现眼睛不疼了。
正好今天他妈要来宋老太太家串门,大林眼睛好了心情舒畅就跟着一块过来了,没想到刚来没多一会眼睛就又开始疼了,而且疼得特别厉害,眼珠子转不动,感觉真像梦里一样要变成石头了。他吓坏了,就想赶紧把眼珠子抠下来,要不然自己就要变成石头人生不如死了。
再后来就是我爷前来救场。
讲这些的时候大林没少挨揍,尤其是宋家老太太,巴掌不停往大林的脑袋上面扇。
大林他妈全程没怎么出声,等宋家老太太打累了骂累了,她才问我爷大林的眼睛到底咋回事,是不是因为看了庙里真神的裙底所以被惩罚了。
我爷很是不屑地说:“哪来什么真神,你儿子就算全程闭着眼睛,回来该犯病也得犯病,以后像这种500块钱出国的旅行团压根就别去,贪这种小便宜回头保准你吃大亏,真当天上能掉馅饼吗?”
大林他妈一个劲赞同,接着又绕回来问她儿子的眼睛到底咋回事。
我爷没回答,而是去问大林:“那天在庙里那个女的用水点你脑门了?”
大林连忙点头说:“对,就这儿。”说着,他还抬手在脑门比画了一下,大概位置好像在眉心。
“你那天吃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我爷又问。
大林努力回忆了一下,摇头说:“没吃什么奇怪的,就是面条。”
“你确定是面条吗?”我爷问。
大林挠了挠头说:“就是面条……吧?”
明显是被我爷给问含糊了。
我爷并不着急,让宋家的人给拿了纸笔,他简单画了几下拿给大林问:“是不是这样的,手指这么长,细的,弯的,味道稍微有点苦。”
“对对对,就是这个。有点苦,但是他们放了挺多辣椒,吃着还行,跟咱们这边的炒面差不多。”大林说。
“去庙里前后都吃的这个吧?”我爷又问。
大林稍微回想了一下,点头说:“对,那天晚上还有第二天早晨,吃的都是这种面条。该不会……该不会是被人在面条里下毒了吧?”
“不是毒,是虫蛊夺生咒,你吃的根本不是面条,就是两盘蛊虫。”我爷说。
“虫子?!”大林喊了一嗓子站起来,接着捂着嘴就开始呕,感觉要吐桌上了。
我赶紧伸手端走了桌上的半盆排骨,免得被大林给污染了,其他人也过去把大林拽到一边,有的拉胳膊有的按脑袋,三胖还咋咋呼呼让他家那些亲戚把大林按住了,他这就准备上屁股继续往大林胸口坐。
我爷不跟三胖子客气,一巴掌把他扇到一边去,又摆手示意其他人把大林放开。
大林恶心了半天才缓过劲来,问我爷这个要咋办。
大林他妈来到我爷身边,恳求我爷一定救救他儿子。
我爷让他俩不用那么着急,不慌不忙告诉他们说:“这个咒要想解开也容易,再去一趟马来那个庙,那帮人给你儿子下咒就是为了让你们回去求救,花高价解虫咒,狠敲你们一笔竹杠。但是你们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从今天咒发的情况来看,距离蛊虫彻底发作顶多还有三天时间,就算现在买机票去马来也肯定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啊?您肯定有办法的吧?”大林他妈急切地问。
“办法肯定是有,但你儿子要受点罪,我得带他去阎王爷前面走一遭。”我爷说。
一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紧张起来了,尤其是大林他妈,她立刻紧张地拉起我爷的胳膊问:“去阎王爷面前是什么意思啊?”
我爷淡淡一笑说:“你儿子脑袋里进了虫子,只能让他昏死过去才能把虫子放出来。不过你们大可放心,只要到时候你们别大惊小怪过来打扰我,保证他不会有事。”
大林他妈没再说什么,其他人也都没出声,倒是大林来了一句:“没事,只要能让我保住眼睛,做啥都行。”
在老宋家待到天黑,我爷带着大林去了海堤。
宋家的人过来了好多,但我爷不让他们靠近海堤。他说是水走阴,要引出附在大林身体里的东西就要借水的阴气,而活人的阳气太重,凑近了会有干扰。
我虽然不太懂什么阴阳,但知道我爷肯定在糊弄他们,因为大海的颜色太浓了,人身上这点颜色在海水跟前屁大点影响都没有,我猜他肯定是怕这些人等会急眼过去捣乱。
好在宋家的人都很信我爷的话,一个个都站在我身边,抻脖子探脑袋远远往海堤那边看。
我并不关心我爷驱邪的过程,手里拿着宋家老太太给我烤的苞米跟个松鼠一样不停地啃。
啃得正欢,身边的宋家老太太突然捂着嘴惊呼了一声,其他人也纷纷指着海堤那里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大林怎么被按到水里了?”
“大林都扑腾上了!”
“常老头按着咱家大林的脑袋不让他上来,这是要闷死大林吗?”
“你们别只在这叫唤啊,是不是该过去拦着点啊?”
喊的人倒是挺多,但说到真过去,却一个都没有。
我放下了啃到秃的苞米棒,抬头朝海堤那边看了一眼。
我爷半个身子在水下,只露出胸口以上的部分,而那个紫脑袋的大林这时撅着屁股漂在海面上,脸朝下,整个泡在水里一动不动,看着就跟死了一样。
不过也就是看着像而已,他跟真正的死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见过死人,还见过那种刚刚咽气的。
一般人刚死的时候身上还有颜色,但是很快就会变淡,变成灰白色,到最后剩下的那点灰白色也会从身体里飘出去,落到地里面。
但大林不一样,他身上的颜色只是不动了,不像先前那样转来转去的,但没褪色。
我听身边的人咋咋呼呼一个劲嚷嚷,就很烦地朝他们喊道:“你们都别叫唤了,他离死还早着呢。”
“你这小孩懂什么?”旁边立刻有人说了句,听声音是大林他妈。
这女的,在我爷跟前装得斯斯文文,跟我说话却横鼻子横眼。
我朝她撇嘴白了一眼,就没再搭理这些人了,继续坐在台阶上盯着海堤。
不一会,我看见好多发光的东西从大林的脑袋里面钻出来。
那些东西是紫色的,发着微光,在夜晚的海里看得格外清晰。
我几乎一下子跳起来,指着海水喊道:“出来了!有东西从你们家大林脑袋里钻出来了,好像是虫子,发光的!”
其他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但谁都没出声。
我没空搭理这些人,一路小跑来到海堤边,探着身体盯着那些发光的小虫。
那些虫子像线那么细,在海水里一弯一弯的,还发光,很神奇。
我爷这时候拿出一个小兜子,在海水里左右兜了几下,就把那些发光的小虫子兜走了,只剩下零星几条还在水里游。
我指着剩下的喊:“还有,在那边,在那边,那边也有!”
我爷按着我指的方向扫了几兜子,兜到了一些,但还有没抓到的。
不过他没继续兜了,抱着大林快步走到岸上,把他放在沙地上使劲按胸口。没几下,大林吐出了一大口水,咳嗽了几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老宋家的人这时候才敢跑过来,有的给大林擦身子,有的给披衣服,更多的人则是围在我爷身边问东问西。
我爷拿出兜子让他们看,他们只看了一眼就一个个惊呼起来,大林他妈更是恶心得跑到旁边去吐了。
我爷扎紧了兜子口对宋家的人训道:“你们以后别总搞那些幺蛾子,都老实在家待着,还有别忘了去后山种树。”
大林他妈连忙答应,又拉着大林过来朝我爷鞠躬道谢。
我爷却好像有什么急事一样,只是朝着他们摆了摆手就拽着我风风火火赶回家里。锅里烧开了水,他就把那一兜子紫色的小虫全部下锅煮,又拿了好些大片叶子剁碎了下进去开始熬。
我认识那些叶子,我爷爷给我讲过,说是菩提叶,有大智慧有灵性,入术入咒都是上好的材料。
熬了几个钟头,那些紫色的小光虫就变成了一锅紫汤,但一点都不神奇了,反而有点恶心。
我爷盛了一大碗到我面前说:“喝了,能治好你眼睛。”
我很抗拒地摇头说:“不要,恶心。”
“这是石目蛊,好东西,一点都不恶心,可好喝了。”我爷哄着我,还自己先喝了一口。
我撇了撇嘴,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小下。
意外地还真挺好喝。
当时我可能还有点傻的,感觉味道不错就忘记了那些虫子是从大林脑袋里面钻出来的,就那么混着叶子汤咕咚咕咚全给喝下去了。
结果第二天睡醒,我的眼睛就彻底看不见了。
那段时间我是真的瞎了,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感觉眼球都变得硬邦邦的,转都转不动。我还自己偷偷伸手摸过,感觉麻麻癞癞的,好像眼珠子变成两颗核桃。
我爷告诉我说,这就是个以毒攻毒的治疗过程,说我目力太强了,需要用猛咒往下压,等咒力中和了眼睛就能软下来,到时候就能正常看见东西了。
我也是真好糊弄,每天就安心在家里闭眼睛养着,也不害怕,反正天天都有好吃的,只要嘴巴闲不下来我就不在乎眼睛能不能看见。
结果这一瞎竟然瞎了整整三年,一直到我10岁生日的前一天,我才突然又能看见东西。
那天早晨一睁眼,我就看见眼前一片白光不停地闪,还有好多小白点在眼前飞,像小虫子一样。
我以为自己终于能看见了,一边伸手去抓一边喊:“爷!爷!我能看见了!”
我爷噼里噗咙地跑过来,但我并没有看见他,还在那傻了吧唧地伸手抓那些小白虫。
他在我耳边问:“你看见啥了?”
我说:“一群小虫子,还有白光,一道一道往下落。”
我爷没出声,就听见他出去了,过了一会就回来帮我换衣服,带我出了门。
自从眼睛瞎了我就没出过大院,这次终于能出去溜达了,心里特别激动。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眼前的白光就变成了绿光,特别特别的绿,周围能闻到土腥味,还有蝉鸣鸟叫,感觉好像到了山里。
我爷拉着我的手在一个上坡路上缓缓走着,走了一会停下来,就抓着我的手让我往前摸,直到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树。
“现在我说一句你就跟着说一句,学着我的话,一个字都别错。”我爷在耳边轻声说。
我点点头道:“现在我说一句你就跟着说一句,学着我的话……”
“这句不用学!”
“这句不用学!”我故意咧嘴说道,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但就想这样。
结果我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顿时闭嘴不敢贫了。
“现在准备开始,好了就点点头。”
我为了不挨揍,使劲点了下头,眼睛也睁得老大,但还是只能看到一片绿色和闪烁的白点。
“树爷爷树爷爷,我是常乐。说。”我爷开始说话了。
我急忙学着道:“树爷爷树爷爷,我是常乐,说。”
“后面没有那个说。”
“后面没有那个说。”
啪,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重来!”
我点点头,嘟嘟囔囔道:“树爷爷树爷爷,我是常乐。”
“今日虔诚献上供奉,从此侍奉树爷爷座下。”
“今日虔诚献上供放,从此侍奉树爷爷坐下。”我重复道,也不知道啥意思。
“我命即为树爷爷之命,我身即为树爷爷之身,常乐给您磕头添土了。”
“我命鸡味树爷爷芝命,我参鸡味树爷爷之身,常乐给您磕头添土了。”我继续不明意义地重复道。
说完这一套,我爷按着我的脑袋让我跪下来磕头,又摆弄着我的手,往我手里倒了一大把土,让我朝前面抛撒。
我按着他说的去做,接下来就是不断换地方,不断重复之前那些话,然后磕头抛土。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折腾了多久,后来累得话都说不出来,腿都软趴趴了,还是我爷把我背下了山。
我在他的背上睡着了,做了个梦,梦见好多绿色的小老头围在我身边冲我笑,让我喊他们爷爷。
我本来不想叫的,但一个老头走过来说:“你要叫我们爷爷,叫了,我们就能护着你,你就能继续吃好吃的。”
我一听见吃的,顿时服了软,趴地上给他们磕头喊爷爷,真的是为了一口吃的连脸都不要了。
那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后来是被外面的一声闷雷给吵醒的。
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但耳朵能听见外面不断传来的轰隆隆的雷声,感觉那些雷好像就在我脑袋旁边劈下来的,白光不停在眼前闪,吓得我全身直哆嗦,蒙着被子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候,突然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了,我以为是我爷,所以伸手想抓回来,却发现眼前有一个影子,黑色的,好像是个人。
我脱口而出喊了一声:“爷!”
那影子的脑袋上好像咧开一张嘴,笑嘻嘻地回了声:“是我,跟我来。”
接着拉起我的手就走。
这时候我开始模模糊糊能看到屋里的轮廓了,使劲揉揉眼睛,就看见了床、桌子、灯、门……反正所有的一切都能看见了,唯独看不见拉着我手的那个东西。
我赶紧试着斗鸡眼,那东西立刻出来了,就是个黑色的人影。
那个影子抓着我的手,使劲往外面拽。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下意识就觉得不是好东西,于是扯着嗓子大喊:“爷!有东西要把我带到外面去!”
那东西好像能听懂我在喊什么,突然加大了力气,几下就被拽到了门口。
我急中生智两只脚都抬起来踹住了门框和那黑影子较劲。
这时候我爷来了,他手里拎着一口生锈的大刀,对着那黑影子就是一下。
影子呼的一下变成了一股烟,拽着我的那股力量顿时没了,我也一屁股摔到地上,顿得我屁股生疼。
“眼睛看见了?”我爷一脸严峻地过来问我。
我点点头,抓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
我被带回到床上,眼睛刚瞄向窗外就看见好多个影子在窗口蹲着,好像都有眼睛,盯着我直勾勾地看。
“出来呀,出来呀,出来跟我们玩吧,我们给你好吃的。”
那些影子好像可以说话,一边说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然后手拉手往大院外面跑。
我看到窗外电闪雷鸣,每次闪电落下都像是把黑咕隆咚的天幕撕开了一道大口子,那些黑色的小人也露出满脸狰狞恐怖的笑脸,看得我全身直冷。
我爷给我披上被子,坐在我的身后让我紧紧攥着那把生锈的大刀,还在我耳边叮嘱道:“等会那些东西如果再过来,你就用刀砍它们,不能怕了它们!要是你怕了,那你这辈子都睁不开这双眼睛了!”
“我不怕!”大声喊了一句,我两手紧紧握着那把死沉死沉的大刀,眼睛也盯着窗外那些小黑影。
等了好一会,那些黑影又钻进了屋里,全都站在炕头朝我嘿嘿嘿地笑,漆黑的脑袋上隐隐浮现出一张张小孩子的脸。
我有些恍惚,感觉身体发轻,手里的刀一下子掉到了炕上,身子竟然往炕下面飘去。
“你个龟孙子,给老子回来!”我爷突然在我耳边骂了一句。
我猛地回过神,使劲攥住了手里的锈刀,这才发现那些黑影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上了炕,全都围在我身边。
“都起开!都起开!我不跟你们玩!”我大声喊道,同时挥舞着手里的锈刀把这些黑色的人影都砍成了雾。
等雾散了,我才把沉重的刀头放到炕上,一边喘粗气一边盯着窗外。
不一会,那些黑影就又来了,还是站在窗台那里冲我笑。
我想转头不去看它们,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
但我爷却在我耳边大喝:“常乐!把眼睛睁开,你想以后都当瞎子吗?!”
我全身一激灵,尽管不情愿,但还是把眼睛睁开了,继续和窗外的那些影子对视。
可能是因为有我爷在后面给我撑腰壮胆,也可能是我厌倦了一直抹黑过日子,从那之后我的目光就始终没离开那些黑影,直到外面的雷电停了,下起了绵绵细雨,那些影子也在雨中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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