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竹均的拒绝
竹均扪心自问,男女之间的感情向来应当是发乎情,止乎礼,可是他对武晴儿,连发乎情这一步都没有达到。武家面馆是在他不知道何处落脚的时候收留他的地方,武家父女虽然也有一些市井小民的略根性,但是总体上来说是好人,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尤其是武老爹,做生意到底讲究个是在,所以竹均对她们就像对一个旅途中遇到的好友一般。
武晴儿已经将话说了出来,在竹均给出回应之前,索性说个明明白白:“其实……其实我很早就已经喜欢上你了……可是并不是因为你能为我们家中赚钱,就算……就算你什么也不会,我也会喜欢你的。我知道我平日里刁蛮了些,和大武小武混在一起,也不像个女孩子……可是……可是我能改啊……”
情窦初开的少女,说起这些情话到底是少了些老练,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竹均听着,只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心中竟是毫无触动。武晴儿说到最后,又提到了那个晚上:“还有……还有那个晚上,官差问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的时候,你说……你说是为了回乡成亲……你还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竹均一怔,算是彻彻底底的忘记了这一茬。
武晴儿终于望向竹均,神色里满满的都是少女的期待与紧张:“竹均……你……你这的不与我们回去吗!?”
逛了一整天,已经到了日落黄昏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有多少是要回去家中,又有多少人是要连夜赶路!?有多少人是慕名而来寻找落脚,又有多少人是要从这里离开,又或者只是一个过路人!?
竹均没有着急回答这个问题。等到武晴儿眼中的期待和紧张渐渐地变冷,转化成了不加掩饰的心痛,再到最后的了然,他终于缓缓开口:“武姑娘,我不晓得你是这样想的,只是……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武晴儿不理解了:“不、不是我这样想的!?那你是如何想的?”
竹均的表情十分的平静,所说的话并不像是现在为了应对她的倾诉而想出来的,更像是他一早就想明白的,放在心底,任何时候都清明无比。
“我不晓得外人如何看待阿……大姑娘,但是我心中明白,我跟着她并不是为了做曲意逢迎卑躬屈膝的奴才,这当中的原由,我与你说了你也未必明白。此事无关鸡头凤尾,乃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一个事情。只有留在这里,我才能真正心无旁骛的做事情。至于儿女私情……我现在并不怎么想,也没有那个功夫去想,或许这一生……都无缘过问此事,但是它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能不能过问,都不是一个遗憾。”
武晴儿彻底的迷惑了。
竹均两只手放在桌子上,说话的时候,唇角带着微微的弧度,好看极了:“武姑娘,你说的这些,的确让我感到很意外。可是因为是你,所以我不想说的不清不楚,我与你,从不是男女之情,并非你不好,而是我无心于此。我也从不觉得你先前的样子有什么不好,一百个人总是有一百个模样,若是你真的喜欢一个男子,想要与这个男子一生一世,这个男子也应该喜欢的是你原本的模样,要为喜欢的人将自己变得陌生,那这个人也不值得喜欢了。”
武晴儿现在就像是一个迷茫又无措的孩子,几乎哭了出来:“可……可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你……你有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的理由吗!?竹均,难道……”
“因为大姑娘。”
武晴儿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眼睛慢慢睁大,一只手捂住嘴巴:“你……难道你……”
竹均淡淡的声音打算了她所有的猜想:“因为大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当日的大姑娘,我到了今天都还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武姑娘,那种生活,你竭尽全力也无法想象。我之所以离开这里,只是因为那时候我以为大姑娘不再需要我,我留在这里只会对她造成困扰。但是现在我知道,她还是需要我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离开。”
武晴儿慢慢地咂摸着竹均的这番话,仿佛摸到了什么希望一般:“你……你是为了报恩!?”
竹均垂下眼眸:“嗯。”
“若是没有大姑娘,就不会有现在的竹均,所以就算是用我一生来报偿,也无所谓。”
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现在是救命之恩……
武晴儿怔了瞬间,情绪慢慢的就被安抚了下来。
多年以后,她再回想起这个场景的时候,也忍不住发笑。
情爱一事其实可以再简单不过,可是有些人之间,并不只是情爱一关。景姣和竹均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牵扯,只怕没人能真正的说清楚。这种牵扯和关联,即便是其中一个不在世上了,也绝不会因此而断绝。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们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又是什么样的牵扯,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了吧……
……
景姣谈完事情出来,往后面的厨房去了一趟,可是厨房空空如也。
路过的阿成告诉景姣,竹均陪着武家姑娘出去了,景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句话都没说。阿成一看姑娘的脸色不对,心里一跳。如今他再是不敢像从前那样质疑景姣,毕竟连曹师傅对她都是毕恭毕敬,不敢轻怠。
“大姑娘是不是找竹均小哥!?要不要我去寻他回来?”
“大姑娘。”
阿成循声望去,顿时觉得像是看到了救星:“诶!小哥回来了!大姑娘正在找你呢!”
竹均手里大包小包的都是行李,闻言立马望向景姣,景姣抱着手臂看着他与武晴儿站在一处,“不着急,等你们忙完了再说也不迟。”
竹均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武晴儿,武晴儿反应慢了半拍,险些没接住东西,见这个状况,她才恍然醒悟过来:“我……我把东西拿进去。”
竹均走到景姣面前,看着她。
景姣把他的脑袋推开往外走,语气并无不满亦或是愤怒,反倒有几分打趣:“不要用这种被囚禁的可怜眼神看着我,出去走走放松心情,比闷在屋子里好。”
竹均心中一暖,还是一步不离的跟了上去。他知道景姣刚才是在和韩家两位公子谈事情,这会儿多少要问一问。
景姣现在对他也不是全部隐瞒了,有时候一些事情,也会吐槽一般的说给他听,更何况这件事情本就和他有些关系。
“韩谦这个小子,果然不简单。他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让你拿出点真材实料,只怕镇不住他。”
竹均忽然就想起了先前她对他说过最好的进步方法——与人比试。
只有在比试的时候,才是挖掘潜能,全神贯注的提升自己的最好方法。
竹均蹙眉:“韩谦嘴上答应合作却迟迟不肯让步,是要先试一试你!?”
景姣步子一顿,微微侧身看他,倏尔一笑,伸手轻轻点他的额头:“说错了一点,他不是要试我,而是……要试你。”
……
等到景姣走了,景芸才进来报信:“姐姐已经走了。”
乔绮灵赶紧丢了手里的活儿,与景芸交换了眼神,两个女人像模像样的走到一处,景芸轻咳一声,清脆道:“阿灵姐姐,姐姐说咱们要做一道新菜式,可是食材有些难弄,这会有些着急,你出去买一下吧。”
乔绮灵故作不懂:“什么食材!?咱们仓库里头没有!?”
景芸摇头:“姐姐说要做一道特别的甜点,可是咱们这里的糯米不太好,要去城外十里一个大洋米庄买的糯米才是最好的!”
乔绮灵眸子一动,指着程青豫道:“喂,程青豫。”
程青豫正在洗菜,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就是你!过来过来!”
程青豫放下手中的活,双手在身后擦了擦,这放在从前,哪里是娇生惯养的程二公子会做的事情?
“什么事!?”程青豫的神色淡淡的,大概是知道乔绮灵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自己,所以他也没有要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意思。
“呐,就交给你去买吧,刚好我晚上想做一顿请大家吃饭呢!不好用楼里库房的东西,你帮我一并买来吧!”
程青豫二话不说,探出一只手。这个意思是很明显了,给钱。
乔绮灵本就是想要赶走他,可是现在忽然发现要赶走他,自己还得出一笔血,顿时肉疼起来,可是想到要是他一直在身边,那无疑更加可怕,遂咬咬牙,将银子递给他,带着他到一边写清单:“记好了,我要这要这几样!”
程青豫拿过清单,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等到程青豫走了,景芸又有些不安起来:“你这样挑出最难缠的那些小贩让他去,他只有受气的份儿了!”
乔绮灵心里也别扭,可是把他留下来她更别扭:“不管了!我就是觉得,他之所以能挨着呆在这里,就是没受够气!等到他受够了!自然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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