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局定输赢
方才竹均句句针对挑拨，摆明了就是说李志是欺世盗名，什么多年研究，什么呕心沥血，他引以为傲的东西根本不是自己的东西，用别人的东西来攻击别人，赢了也是不光彩。
李志呼吸急促，指着台子的方向：“方才的话说的漂亮，小兄弟，你敢不敢与我比一场！？好，这次我李某人不占这个便宜，你们不是孟澜的徒弟么！？孟澜的徒弟就只剩你们及格了吗！？还有谁！？哪个资历高哪个来！我李某人皱皱眉头就不得好死！”
没想到李志会忽然变得这么激动，秦乐觉得事情有点超出自己的想象，她刚要开口，薛昆抢先发话了：“这位小兄弟，不晓得你可擅长厨艺！？我听县令说，先前的水晶醉粽，乃是出自你的手，不晓得在面食上，你可有信心与李师傅战一场！？”
竹均不慌不忙，想要比试的意思并不浓厚：“之前已经定下了是由乔姑娘与李师傅比试，现在乔姑娘身体不适，无法比赛，李师傅又对我苦苦纠缠，不晓得若是我应下了，赢了如何，输了如何！？”
这番话，竹均是对着秦家人说的。
众目睽睽之下，李志看来是下定决心了要和竹均来较量较量，而薛昆刚才的那番话，又充满了对竹均的好奇，显然他是想要看这场比赛的。秦祥容看了自己的女儿一眼。秦乐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住，想了片刻方才道：“小兄弟，你不是已经说了，你们同属一宗，且李师傅也说自己的年资占了便宜，那现在乔姑娘体力不支，换作你来……也无可厚非。”秦乐这番话说的有些咬牙，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了来自薛昆的目光，她狠狠一咬牙，干脆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来：“赢了，这件事情咱们照旧是一笔勾销，输了，你自己明白的……”
竹均看了秦乐一眼，终于道：“好，就这么决定。”
……
第二局的比赛开始了，可是台子之后，薛昆再次发话：“今日的这个比试，算的上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未免后面再有什么意外，我倒是有个建议——不如，咱们一局定输赢。”
一局定输赢。
竹均定定的站在那里：“好。”
李志冷冷的看了竹均一眼：“好。”
薛昆又望向秦家和景家两方，景芸得知竹均的行为，已经吓得赶了回来，此刻阻止是阻止不了了，她和秦家人对视一眼，也只能应下。
“一切仅凭大人做主。”
薛昆笑了笑；“既然这样，就不要浪费时间了，礼官，将掐掉的香点上。”
香重新被点上，比赛再次开始。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挤了进来，还没走到场子中间，就被一个面目凶恶的护卫拦住了。竹均一眼看到了那个举着麦芽糖的小孩子，忽然对薛昆道：“大人，既然李师傅能用自己调出来的酱料，不晓得草民能不能也用自己准备的一些食材！？”
看来今日准备的那些食材他们是不准备要了，薛昆现在的所有心思明显在别的地方，他若有深意的看了竹均一眼，淡淡道：“可以。”
竹均转身下了高台，走到了那个被拦着的小孩子身边，小孩子一派天真，一手举着麦芽糖，一手抱着个小罐子，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竹均，竹均本就生的好看，那孩子看了他一会儿，眯眼一笑，将手中得麦芽糖和小罐子全都给了他，“姐姐……”
竹均眼中多了一丝无声的暖意，目光不经意的望向人群之后，可是这里重重叠叠的人，根本看不到后面。
他摸摸那个孩子的头，带着这两样东西上了高台。
有些人离得远了，根本看不到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偏生又好奇的很。
李志也一直盯着竹均的动静，看着他随手将麦芽糖放在一旁，专注的捣弄起手里的罐子，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罐子。
真正上好的酱料，是打开就能闻到味道，香飘千里一点都不夸张，且只要一点点，就能活色生香。
他研究了很多年才研究成这样的酱料，对面的那个孩子才十多岁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懂这些！？
故弄玄虚！一定是故弄玄虚！
此时此刻，不同于刚才的第一场，薛昆全程都凝视着竹均这边的方向，好像要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细细的分析。
然而场面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因为无论是竹均还是李志，都开始慢条斯理的揉面，两人的动作基本上一致，仅仅从手法上来看，竹均绝不是一个刚刚入门什么都不懂的小子。
看台上，景芸已经无言以对了：“先前不过是开玩笑，他与姐姐的性子越来越像，没想现在做事都不与人商量！”
曹师傅坐在一旁，笑而不语，见景芸是在是担心的狠了，方才淡淡道：“二姑娘，不要着急，静观其变。”
现在除了静观其变，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景芸拽着手里的帕子，转眼去看台上正在比试的两个人。
面食之中，两人都选择了面条作为比试的项目，可是面条讲究的是一个口感，但凡是真正好吃的面条，只要筋道在那里，即便只是两把盐巴也能吃的回味无穷，可若这个面条的筋道不够，纵然有超凡的滋味来衬托，也终究是一个败笔！
李志有这么多年的经验，无论是力道还是熟练度都绝对不是竹均这个小子能比的。
看台上，县令对新开的这一局有很多的不解，比如为什么薛昆薛大人忽然对那个臭小子那么感兴趣了！？难道是因为那个臭小子说自己和孟澜有关系！？还是因为水晶醉粽引起了薛大人的兴趣！？
相反，韩谦就显得淡定的多了，他坐在另一侧，也没有专程去看谁，相反的，他看的更多的是蹴鞠场外，因为位置的原因，他能很好地看到蹴鞠场外的景观。
“韩大人在看些什么！？”明明一直注视着台上的薛昆忽然目光一转，盯向了韩谦。
韩谦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没有看什么，坐在这里来来回回也只能看到那些景象，我不过是随便看一看，薛大人可是觉得闷了！？这等待之中的确是有些憋闷，不如为大人找些舞姬过来起舞解闷。”
薛昆微微抬手：“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不过如果韩大人有时间的话，我倒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韩大人。”
韩谦淡淡一笑：“薛大人请说。”
薛昆的目光再次望向竹均的方向：“我听说了一个十分有趣的事情——韩大人的弟弟一直对一个人十分的有兴趣，这些年来也有不少的研究。”
韩谦目光一怔，立马明白了薛昆问的是什么。
“薛大人的意思是……”
“这个孩子说，他有食谱……呵，我很好奇，孟澜那样的人，也会留什么食谱！？可如果这个孩子是撒谎，总不可能凭空的说出下瞎话，如果要考求求证，大概也只有那个孟澜到底是不是真的留下了什么食谱，我想这个问题，或许韩大人的胞弟能为我解答一二。”
韩谦沉默了片刻，道：“薛大人实在是抬举了，子叠年少无知，喜欢那些市井传说，从前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算多，就算是了解，也是从那些野史上晓得，怎么能用来作为参考的依据呢。”
薛昆倒是没有咄咄逼人，听了这话，默默一点头：“我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这个孩子……”
韩谦了然：“这个孩子到底说的是否属实，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薛昆眼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良久，他点点头：“好。”
殊不知，两人谈话之间，场上忽然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呼之声，两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就见到竹均那一头有两个人抬了一个练功架子上去，练功架子是让练家子用来练习拳脚功夫的，一根粗木驻于中间，上下横亘着短杆以便于踢打。
“这是要做什么！？”
“是啊……拿这个做什么？”
台上，县令也不解：“刚才不是在揉面么，现在……”
县令的话还没说完，竹均已经用行动说明了自己要干什么。他将一大团揉好的面取出来，稍微拉成长条，继而牵着两头，就这样将面挂在了架子上头，只见他两手各持一段，借着力道将面拉开——
“原来如此！”薛昆笑了。
竹均到底还是一个少年，比起中年的李志，熟练度和力道都没能掌握的最为纯属，可是竹均也不傻，他大概猜到自己的力道无法拉出最筋道的面出来，所以用了借力的法子，这样，他相当于两只手的力量控制着一端，木架子承担另一边的力量，如此拉出的面条，又是一番滋味！
“果然是聪明！”旁人听了，也对这个少年赞许起来。
台上，李志有些不淡定了。
竹均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已经在心中演练了千万遍，拉，扯，轻，重，缓，急，什么时候是面条最容易断裂的时候，什么时候是受力的时候，他全都掌握的十分到位！
李志心里忽然有些慌张，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看着对面的少年将拉车了一阵子的面放在了案板上，然后用手侧面在中间切出一个凹槽，顺手拿起了身边的那只麦芽糖……
仿佛是发现了李志的目光，竹均动作微微一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李志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个少年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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