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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可发誓


这叶渊,终归还是在怪罪她与那瑞王多做接触了,只奈何,而今那君若轩性子如痞,心狠手辣,她云凤紫,自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多做接触了。

而今人性分明,她将事态也看得分明,是以,比起那君若轩来,至少,这叶渊并不会动不动就要她性命才是。

思绪翻腾摇曳,一时之间,凤紫并未立即言话。

待兀自沉默片刻后,她才按捺心神一番,低低而道:“今日凤紫能入瑞王府,是因瑞王差人亲自将凤紫接入王府,并非凤紫真正所愿,是以,凤紫也不过是被逼无奈,才入得那瑞王府参加宴席罢了,而今日那瑞王府纵火之事,也在凤紫的意料之外。今日之事,凤紫不敢多求国师见谅,但也望国师能明白,凤紫绝非是四处生事之人。”

叶渊幽远清冷而道:“你是否是四处生事之人,而今,本国师自是无心理会。你如今也已与本国师当面道过谢了,此际,可是该滚出这屋门了?”

他这话极为幽远,却是冷意十足,干脆得当,语气之中,也无波无澜,却又莫名给人一种冷到极致的威仪与逼人。

凤紫眉头稍稍一蹙,而待片刻后,她便已强行敛神一番,满目平和沉寂的朝叶渊望着,随即唇瓣一动,低低而道:“国师,便是如此不待见凤紫?”

叶渊冷道:“你莫要忘了,本国师收你入府的初衷,不过是要将你从厉王身边挪开罢了。如你这等卑微之人,何来有资格受本国师待见?”

清冷幽远的话,极缓极慢,如此干脆干练的言道而出,却是让人不知其中话语的真假。

凤紫神色微动,叶渊的这番话虽在无情的讽刺,但也在她意料之中。

又或许,自尊之意早就在心底被敲碎,是以此番的脸皮,竟也莫名的厚实开来,便是叶渊这番抵触鄙夷的话入得耳里,却也不曾在心底掀起任何的波澜与不适。

她依旧是静静的朝叶渊望着,整个人平静沉寂,却又莫名的淡然凉薄。

则是片刻后,她便逐渐将目光从叶渊面上挪开,低低而道:“凤紫虽无资格让国师待见,但凤紫却是厉王看重之人,不是?若是不然,国师岂会因厉王之故而收留凤紫,甚至今日帮凤紫说话?”

说着,嗓音稍稍一沉,平缓而道:“凤紫如今,也不顾国师对凤紫态度究竟是何,而今,凤紫也仅是想问国师一句,厉王突然对凤紫如此特殊以待得缘由,国师,可想知晓?”

她终归还是将话题扯到了这话题上,也算是,变相了勾起了这叶渊对她最初的怀疑。

毕竟,那萧瑾突然特殊待她,也是曾让这叶渊对她极是探究,甚至还几番出口而问,问她是否与萧瑾之间有何交易,是以,既是往日心有顾虑不曾对这叶渊将话摊开来说,但如今四面楚歌之际,倒也无藏着掖着的必要了,毕竟,性命都在沉浮,其余的一切,便也显得不重要了。

这大昭江山啊,处处危机,群雄角逐,这些腹黑的男子,皆是想角逐那大昭帝王之位,如此也罢,她云凤紫并非想坐他们角逐之途的牺牲品,但她也能在与这些男子周旋之中,再掀点风,补点火也是尚可,待得这些腹黑之人斗得不可开交之际,她再趁机捡漏,许是能手刃仇敌都说不准呢。

思绪至此,一时之间,心底也越发的深沉冷冽。

然而这话一出,叶渊果然是眼角一挑,那两道落在她面上的目光,也突然间深了半许。

凤紫淡然观他,面色沉寂,目光沉寂,纵是表面一片平静认真,然而心底深处,也逐渐升腾出了几许了然。

果然,还是这话题容易让这叶渊感兴趣呢,也是了,这叶渊看似脱尘风华,清雅幽远得不似个凡人,只奈何,这天底下本就没什么真正的谪仙神智,这叶渊啊,再怎么脱尘,再怎么世外,但也不过是俗人。

而只要是俗人,人的七情六欲,甚至磅礴野心,这叶渊,自也是通通都占,将亦如,虽是身居国师之位,却也终归是,觊觎其它呢,将亦如,暗自之中,他自该对她的真实身份了如指掌,是以,连君黎渊都认定她手中握有摄政王府十万大军兵符,这神通广大的叶渊,又如何不知此等消息?

再者,许是他能将她收留在这国师府,许是根本就不是为了厉王萧瑾,而是,为了全他自己的野心都说不准呢。

越想,心底的复杂之意便越发浓烈,层层翻腾之间,凤紫瞳孔也抑制不住的再度深了半许。

仅是片刻,叶渊薄唇一启,清冷幽远而道:“最初本国师问你之际,你百般不言,而今,竟突然想通,准备说了?”

凤紫按捺心神,满目恭敬认真的望他,“走投无路,凤紫也愿意,对国师交心而谈,只求国师,护凤紫一命。这对国师而言,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但对凤紫而言,却是身家性命之大。”

叶渊瞳孔几不可察的缩了半许,“本国师救人,历来都不是随意而救,今日在皇后面前帮你说话,不过是看在厉王面上为你说话罢了,但也仅此一次,绝无下次。是以,下次你若遇险,若要让本国师救你,本国师自也得看你是否有让本国师开口而救的价值。”

是吗?

凤紫眼角微挑,心底冷讽重重。

果然,腹黑之人,自也是层层算计,这叶渊看似清透雅致,实则,也是个满腹算计的深沉之人。

思绪至此,凤紫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恭敬而道:“国师之意,凤紫自然懂。毕竟,凤紫与国师非亲非故,而今乱世之中,人人自危之下,国师自也犯不着为凤紫这等卑微之人求情,担着风险才是。只是,凤紫也非一无是处,甚至于,凤紫也是与国师一条心之人。国师要与厉王连盟,扳倒大昭昏君,而凤紫,自也是有扳倒昏君之意,是以,凤紫与国师的目的,如出一辙,且凤紫的身份,想必国师早已猜透,是了,亦如国师曾经怀疑的一样,凤紫,的确是摄政王府的云凤紫,虽世上传言凤紫早已命亡在死牢,但老天并未夺凤紫性命,倒是让凤紫在惊郊的乱葬岗中醒来,从而与同在乱葬岗中的厉王相遇。而今,虽摄政王府早已坍塌,凤紫也早已失势,如今也虽是身无长物,但凤紫,却身系摄政王府遗留的十万大军兵符。”

冗长繁杂的一席话,她说得极缓极满,语气中的幽远厚重之意,也展露得淋漓尽致。

待得这话一出,她再度抬眸,兀自恭敬沉寂的朝叶渊望来,却见他那双深黑的瞳孔,竟极为难得的起伏幽远,复杂层层。

“摄政王府遗留下的十万大军兵符,这,也是厉王对你特殊的目的?如此说来,那摄政王府遗留下的兵符,当真,在你身上?”仅是片刻,叶渊薄唇一启,幽远低沉而问。

凤紫神色微动,极是认真恭敬的道:“凤紫当日死在牢中,虽是被相爷千金萧淑儿打死,但也是萧淑儿受太子君黎渊之意,特意来牢中逼问凤紫兵符的下落,从而对凤紫严刑逼供,令凤紫晕厥过去,从而让萧淑儿等人以为凤紫亡了,是以差人将凤紫丢入了乱葬岗中。是以,君黎渊万般确定那兵符在凤紫手里,想来这兵符的消息,也绝非空穴来风。而那兵符,如今的确不在凤紫手里,而凤紫乃摄政王府唯一活着之人,也是我父亲膝下唯一的女儿,是以,那大军的兵符,便是遗留在外,想必也容易被凤紫找得。凤紫与厉王之间的交易,确实是因这大军兵符。厉王爷宽宏大量,心计幽远,自知不过是留凤紫一命,便能让凤紫暗中为他找寻兵符,是以,厉王都已有心,将不知国师你,是否也会如厉王一般,护凤紫一命了。”

依旧是冗长繁杂的一席话,她也依旧说得极缓极慢,厚重至极。

而待得这话落下后,叶渊反应却是并不大,反倒是,他眼角稍稍一挑,幽远凉薄的道:“如此说来,如今那兵符并未在你手里,甚至于,你也不知兵符下落?”

他语气极为清冷淡漠,无波无澜。

然而这话落在凤紫耳里,倒是微微掀了几许波澜。

她眉头稍稍一蹙,低沉而道:“大军兵符如今虽不在凤紫手里,但却不代表凤紫日后不会拿到兵符。我爹在世时,便有几名衷心副将,那些副将,皆见过凤紫,而待得摄政王府出事之后,那些副将也全数消失无踪,是以,只要找到那些副将,自也能拿回摄政王府大军兵符。”

“便是大军兵符在那些副将手里,你又如何能确定那些副将会将兵符交给你?”叶渊淡漠而问。

凤紫瞳孔微缩,心底微沉,并未立即言话,待得兀自沉默片刻后,她才按捺心神,低沉而道:“那些大军,连朝廷都不知,想来定也是我父亲私立之军,是以,凤紫也不确定那些副将是否会将兵权交道凤紫手里,但倘若凤紫得不到那兵权,其余之人,更也别想得到。是以,比起其余之人来,凤紫,至少是可能得到。而凤紫满身卑微,国师要救凤紫,要留凤紫一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是以,国师难道就不愿稍稍一试,万一,凤紫得了兵权,将兵权上交国师,如此对国师而言,岂不是好事?”

叶渊神色微动,却是并未立即言话。

凤紫也不急,仅是满目深沉认真的观他。

待得半晌后,她才按捺心神一番,继续而道:“凤紫并非无法得到那兵权,而是可能得不到而已。是以,无论如何,在这乱世之中,兵权为大,难道国师救不愿稍稍护凤紫一命,万一,凤紫当真将兵权上交于你了呢?”

她终归是再度如此的出了声,然而这话一落,叶渊依旧不曾言话,灯火摇曳下,他那双深沉幽远的瞳孔,也莫名的显得越发的沉寂清冷。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半晌后,他终归是薄唇一启,幽远缓慢而道:“乱世之中,兵权的确为大。但本国师,终归不喜大战而起,生灵涂炭。是以,你那摄政王府兵权在本国师眼里,毫无,任何用处。”

是吗?

凤紫眼角微挑,倒是未料他会如此这般干脆的拒绝。

而今这乱世,兵权这东西自是极为诱人才是,便是那君黎渊与萧瑾都免不了这俗套,难不成这叶渊,当真是无欲无求,野心不曾真正磅礴?

一时之间,思绪嘈杂翻涌,凤紫落在叶渊面上的目光,也越发探究。

然而即便这叶渊极是干脆的开口拒绝,她面色也不曾太大变化,仅是兀自沉默半晌后,便强行按捺了心神一番,低沉恭敬的道:“国师并无野心,心怀仁慈,自让凤紫佩服。但国师莫要忘了,你对那兵符毫无觊觎之心,但却不代表那大昭皇族之人,未有这等觊觎之心。一旦凤紫亡了,那兵符若是现实,自会更加掀开一场腥风血雨,是以,国师不是心怀仁义,关心天下百姓的存亡吗?如此,难道国师不该更加护好凤紫,让凤紫,去得那摄政王府兵权,从而,也好免过一场天下之争?毕竟,那君黎渊最初执意要问凤紫要得兵权,所谓无风不起浪,想必那兵符,自也是,与凤紫有关才是。从而,凤紫若要得到那兵符,自也是比寻常之人要容易得多,竟亦如,说不准何时,便有以前我爹的副将特地找上门来,特意,与凤紫汇合。”

这话,她依旧说得极缓极慢,但却是底气十足。

他爹爹一生戎马,叱咤风云,手底下的副将,个个都忠心耿耿,视他爹爹为天。是以,此番摄政王府虽是倒塌,但凭那些副将对她爹爹的衷心,自也不会让她这个摄政王府唯一遗留的子嗣受苦受难才是,是以,此番她未能得与那些副将汇合,这缘由,许是大多与她死亡有关,毕竟,当日她云凤紫惨死牢房的消息天下皆知,想必那些副将,自也是不知她云凤紫还活着。

是以,若要当真与那些副将汇合,她云凤紫,便还差一个公开真实身份的时机,而今时机并未成熟,一旦公开,她定越发的四面楚歌,亦如君黎渊此人,定也不会再度放过于她,但倘若有这叶渊相助相互,她自也有这底气公开身份,那时候,便也不愁,那些忠心耿耿的副将不会暗中前来与她汇合。

思绪翻腾摇曳,层层而涌,昏黄的光影下,凤紫的面色也越发的复杂幽远。

叶渊也并未立即回话,兀自沉默了下去。

一时之间,二人无声对峙,气氛清冷幽谧。

则是半晌后,叶渊才嗓音微挑,清冷幽远而道:“你这番话,不无道理。”

短促的几字,平缓而起。

凤紫神色微微一动,极是认真的抬眸朝他望来,“凤紫之言,皆发自肺腑。是以,国师如此之言,可是要决定护凤紫性命了?毕竟,国师要护凤紫这条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叶渊清冷而道:“你这条命,本国师自可举手之劳而护。只不过,那摄政王府遗留的兵符……”

凤紫恭敬道:“凤紫若得了兵符,自会上交国师。”

“那,厉王呢?你不是也曾答应过厉王,要将兵符上交于厉王?”叶渊嗓音微挑,清冷幽远的嗓音突然卷了几许咄咄逼人。

凤紫瞳孔微缩,面上并无太大反应,但默了片刻后,便唇瓣一启,平缓而道:“国师与厉王爷皆是同路之人,如此,凤紫将兵符交由国师,想必厉王也并无异议才是。再者,国师也是明眼之人,如此,凤紫自也不敢在国师面前欺瞒什么,毕竟,凤紫苟活不易,也非全然的愚昧无知,是以,凤紫自也知晓何人能真正护得住凤紫,救得了凤紫。这人啊,终归是实际的,是以,四面楚歌之下,人自然得往高处走,往高处攀,而凤紫为了活命,自也要,攀附国师才是。毕竟,比起厉王来,国师,才是最能护住凤紫性命之人,而凤紫,也仅是,仅仅是,想活命罢了。”

这话一落,不再观叶渊反应,仅是极为恭顺的垂眸下来,按捺心神一番,越发恭敬认真的继续道:“今夜这些话,皆出自凤紫肺腑。凤紫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过且而活,活到看到昏庸的大旭皇族灭顶那一天,望国师,成全。而国师既能心系苍生,便也望国师,举手之劳的心系凤紫,留凤紫一命。”

冗长繁杂的一席话,她说得极深极沉,认真与恭敬之意也是尽显。

待得这话落下后,她满面沉寂的突然屈膝而跪,顺势在叶渊面前恭敬跪下,恭敬厚重的再度道:“望国师,成全凤紫。”

一时,周遭无声无息,压抑厚重。

那一灯如豆的烛火,也微微而摇,光影暗淡,莫名的卷着几许孤然与清冷。

叶渊并未立即言话,整个人略微庸然的坐在软榻,一言不发。

待得周遭气氛沉寂许久后,叶渊那清冷无波的嗓音,才逐渐清冷而起,“摄政王府遗留的大军,数目庞大,一旦流窜在世,这大昭四方,定生灵涂炭。本国师未有渡你之心,但也有顾忌之意,而今,本国师便问你,倘若当真得了兵符,那可愿,心甘情愿将那兵符真正上交于本国师,而不是,自行得利,卷了兵符便迅速而逃?”

凤紫恭敬回到:“凤紫仅是想报仇罢了,并非有心与天下人作对。是以,只要国师与厉王将大昭昏君与君黎渊扳倒,与凤紫心如一致,凤紫得了兵符,自也会心甘情愿的上交国师,定不让那摄政王府遗留的大军,成为这大昭之中的祸患。”

叶渊眼角微微一挑,“言语虽是如此,但难保人心不轨。而今,那可敢在本国师面前发誓?发誓你若得那兵符,定然上交,若是不然,定……身首异处,惨然而亡?”

这话入耳,凤紫瞳孔一缩,一时之间,未曾言道出话来。

不得不说,这叶渊倒是满身算计,行事也是滴水不漏,严谨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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