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双子屠夫03
003
面罩男……这是要把她放走？
不对啊，任慈有些困惑：《狩猎林场》里，他分明将主角团关押了许久，把他们当成笼养的牲畜对待。
难道他改变了主意吗。
感觉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任慈心想，她宁可相信天会塌下来，也不会选择相信杀人犯能大发慈悲放人自由。
攻略游戏也好，无限逃生游戏也罢，不论如何，躲在地牢里是无法触发剧情的。
任慈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走出逼仄的囚牢，黑暗的长廊依旧潮湿。任慈小心翼翼地前行，迅速打量四周：原来她的隔壁还有五个同样反锁的地下室，应该关着的是“任慈”的同学们。
穿过长廊，空气骤然流通起来。
室内还是黑的，却变得极其宽敞，并且气温极低，任慈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隐约能看到周遭摆放着高高货架和冰柜，天花板上还挂着什么，像是打猎而来的鹿或者野猪，只是用黑色塑料袋盖住了，看不清楚。
这是个……地下冷库？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平台，任慈试探着谨慎上前，还摸到了放置着金属物的推车。
平台上面横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任慈尽可能不去想平放在上面的究竟是什么。
沿着墙壁摸了一圈，任慈终于在斜对角的位置摸到了房门。
太好了！
她迅速记下位置，试图拧开把手，但把手按到一半时卡住了。
任慈尝试着了几下没成功，骤然失去耐心。她的右手猛然发力——
黑暗中绝对寂静，连风声都没有，有的只是任慈的呼吸。
在这寂静中，一只手毫无征兆地从黑暗中伸过来，覆盖在任慈的右手上。
紧接着犹如一堵墙的身形欺压过来，将任慈牢牢禁锢在房门与人影之间，任慈能清晰感觉到后面的人弯下腰，他的头颅自上方靠近她。
浓郁的血腥味扑面笼罩住任慈，席卷她的鼻腔。
“需要帮忙吗？”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面罩男。
那一刻，任慈只觉得自己吓到要血液倒流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任慈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难道刚刚面罩男一直在黑暗中看着她摸索吗？
她不免心惊：近两米高的杀人犯，行动起来居然悄无声息。一想到他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前行，任慈打了个寒战。
“我……”任慈的反应飞快，“我在找你！”
手还被面罩男按在门把手上，任慈挣脱不开。她只能艰难仰起头，看向身后之人的下巴。
他还是没戴面罩，怪不得声音这么清晰。
“你没锁门，”任慈说，“只有我的门没锁，我以为是你要见我……”
另外一只手虚握住了任慈的喉咙。
“见你？”面罩男问。
体型差距使得面罩男一只手就能握住任慈的脖颈，拇指和食指分别按在动脉两侧。他开口时，五指逐渐收拢。
任慈张了张口，惊觉她没法继续讲话。
面罩男低低的笑声在耳畔徘徊，任慈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快如擂鼓。
高大的男人几乎把任慈装进去，他弯下腰，这个姿势，近乎拥抱。
“垂死挣扎的小动物，”他侧过头，蓝眼中含着阴沉笑意，“多么可爱。”
【攻略目标：‘面罩’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2。】
啊？
任慈愣了愣。
这好感度怎么涨的，他这话说的也不像是会涨好感啊！
然而任慈还没来得及反应，面罩男扼住任慈喉咙的手唐突发力。
她的呼吸猛顿。
【攻略目标：‘面罩’杀意+20，当前杀意值：100。】
任慈：“……”
啊？？？？
“什——”
【系统断定玩家：任慈遭遇死亡，即将回档。】
【三、二、一，回档结束。】
任慈眼前一花。
她猛吸一口气，睁开眼，从地面上挣扎着爬起来。
面罩男如山般的压迫不见了，黑暗的地下仓库又变回了地下室潮湿的墙壁，以及那敞开的铁门。
任慈：“……”
他有病吧！任慈的火气又上来了。
开门的是他，意思难道不是放她出去吗？结果出去就把她掐死了，那和直接砍死她有什么区别。
还是说这是什么服从性测试，得乖乖听话呆在这里才算通关？
任慈有些拿捏不准了。
她坐在地下室内，凝视着走廊发呆半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行，总不可能是他忘记关闭地牢的铁门，事态反常，一定是要触发什么机制或者剧情。
目前已知面罩男身处仓库，只要她不穿过走廊就是安全的。
任慈爬起身，跨过门槛，她回忆起《狩猎林场》里女主角贝蒂逃亡的镜头，走到长廊边第二个房门前。
“贝蒂，”任慈放轻声音，“你在里面吗？”
同样紧锁的铁门后方传来一阵窸窣声。
片刻过后，一个柔软的声线隔着铁门传来：“任慈？天啊，你还活着，其他人怎么样了，我们被什么袭击了？！”
任慈飞快地解释情况：“我们被一个面罩男袭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把我放了出来。我想先确认一下大家的情况。”
贝蒂：“面罩男？大家怎么样了！”
出于着急，贝蒂不自觉地抬高声音。
任慈立刻提醒：“嘘，小声一点。”
然而她的警告到底晚了一步，贝蒂的声音惊醒了其他房间里的同学。
一个大嗓门立刻吵吵嚷嚷起来，还不住疯狂拍打房门：“谁、谁在外面？是任慈吗，你快把我们放出去，该死的，什么面罩不面罩男，看我给那家伙两拳！”
任慈：“……”
这自然是任慈之前提到的橄榄球前锋乔希。
《狩猎林场》的主角团一共有六人，除却任慈、贝蒂之外，还有一名叫珍妮特的姑娘，她是乔希的表妹。
而余下的三名男生，乔希是绝对的中心和老大，汤姆和迈洛都是他的小跟班。
除了贝蒂外，没人喜欢任慈，他们都觉得这名沉默的亚裔姑娘古怪又难以相处，只是碍于贝蒂的关系才不多说什么。
不喜欢也没关系，任慈也不喜欢他们，尤其是乔希。
“快，任慈，快开门！”
“我好饿啊，这是哪里呜呜呜呜我想回家……”
“任慈快去报警！”
其他同学七嘴八舌起来，亚裔小跟班任慈怕是与他们同学三年都没这么备受瞩目过。
唯独贝蒂沉思片刻后，语气趋于平静，却也担心：“任慈，你现在安全吗？有没有开锁的条件？”
“没有，门锁得很紧。”
任慈说着还摆弄了一下贝蒂房门上的锁，而后补充：“关押所有人的房间外是个走廊，走廊外是个冷冻仓库，也是一片漆黑。”
贝蒂赶忙开口：“不要轻举妄动，袭击者能一人绑住我们五个，你一个人无法反抗他。任慈，你受伤了吗？”
在死了三次后能听到这样温暖的关心，哪怕任慈不是原作中的小跟班，也不免心中一暖。
“他没伤害我，”起码现在没有，“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单单放出了我？”
“真奇怪。”
贝蒂也很困惑：“除了你是亚裔外，还有什么与我们不同的？”
任慈：“……”
是啊，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就是因为这个啊，种族问题！任慈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根据FBI的调查总结，上个世纪的连环杀手，几乎不会跨种族行凶。七八十年代的社会还没这么发达开放，这些规律行凶的杀手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自然会挑选同种族的受害者。
《狩猎林场》里的角色，除了任慈外，都是白人青年男女。
怪不得面罩男喊自己是“老鼠”，因为她压根就不在他的狩猎范围内——面罩男完全没把她当人。
碍事的老鼠，自然要第一个铲除掉，而不是放出去享受狩猎游戏了。
还是个种族歧视者，任慈顿感牙根痒痒。
然而她能想明白，不代表其他人能明白。
贝蒂隔壁的乔希听到这话，如炸锅般愤慨起来：“有问题！贝蒂，你别听她的，她一定是什么面罩男的帮凶。我早看这个稀奇古怪的*子不顺眼，她肯定想害我们很久了！”
任慈隔着房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太对了，真聪明，就继续这么大喊大叫，”任慈不免刻薄道，“等把面罩男喊来，我是不是帮凶有什么区别？”
“你——”
乔希的声音蒙顿，大概是没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任慈会突然嘲讽。
他反应过来后暴跳如雷：“你敢说我傻？！”橄榄球队长愤怒地猛锤一下铁门，发出震天响，之后却偃旗息鼓不敢吱声了。
和原作中一样没脑子，任慈嗤笑。
“还不知道面罩男想干什么，”贝蒂说，“任慈，虽然他把你放了出来，但你最好别乱跑，先回到房间去，节省体力。”
“对。”乔希压低声音，咬牙切齿，“这样那家伙来了，我们也好通过你大喊大叫了解情况！”
他吧大喊大叫一词说得特别重，好像这样就能还击一样。
也只能如此了。
任慈思绪转一圈，发现自己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贝蒂是完全为任慈的安全着想，而任慈自己还知道她一出去就会被面罩男掐死。
那确实不如回去乖乖等。
至少她现在想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上来就要砍死自己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攻略希望的。
任慈和贝蒂小心翼翼告别后，怎么出来的，又怎么回到了敞开门的房间里。
刚刚回档前，面罩男的好感度是不是又涨了一点来着？
【敬爱的玩家，由于游戏进程回档，攻略目标：面罩男的当前好感度为：1。】
好吧！
看来回档之后，前往地下冷库发生的事情就不算数了，好感度自然也没有保留下来。
但这证明了面罩男的好感度确实会涨，任慈不是他的狩猎目标，但他能对她产生兴趣。
尽管这兴趣好像是看她表演和垂死挣扎。
什么恶趣味，任慈在心底骂了一句，变态。
重新靠回房间的墙边，任慈叹了口气，揉了揉肚子。
她有点饿了，贝蒂说得对，得保留体力。
任慈重新合拢眼皮，试图再次入睡。
只是她刚刚醒来，实在是没有任何睡意，闭目养神许久，在地下她也无从得知具体时间。
直至敞开的房门外再次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那很轻很轻，几不可查，如果不是任慈压根没有睡着，根本不可能听见。
来者在外面的走廊停了停，而后似乎响起来了房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又关上，再打开另外一个。
如此重复了五次。
最终他来到了任慈的房间。
面罩男又回来了？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稍稍掀开了眼皮。
在黑暗中呆了这么久，任慈的眼睛总算勉强适应了环境。晦涩之中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将什么放在了门边，而后紧接着上前。
隔着皮罩的呼吸声分外明晰。
是面罩男，而且他戴上了皮面罩。
当他再次靠近时，任慈用尽了全部力气才克制住紧张。干燥的皮革味道第二次贴到她的脸边，男人的鬓发蹭过她的脸蛋，扎的她有些痒。
只有皮革味道。
他是洗过澡后回来的吗？任慈隐隐察觉出不对劲，而且他老凑过来做什么，不杀她就要闻个没完，是狗吗。
戴面罩和不戴面罩，又有什么区别？
思考之间，面罩男的手抬了起来，宽大掌心包裹住了她的下颌。
他的力道太大了，拇指掐住任慈的皮肉，尖锐的疼痛叫任慈一个没忍住张开了嘴。
这让男人的动作猛然顿住。
坏了。
这下装不了了。
任慈的心跳速度骤然飙升。
不是又要死一次吧！她紧张到全身冰凉，在这种情况下任慈也顾不得其他了，反正他已经发现自己“醒”来，因而任慈顺势睁开双目。
近在咫尺的是一张用皮革头罩全部包住的面孔，暗金色的碎发散落在上方。
任慈抬眼，透过皮革的开孔，触及到了一双空洞的眼睛。
但这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是金色的。
他不是面罩男。
不是刚刚掐自己的那个……任慈震惊到蜷曲手指。
或者说，面罩男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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