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不卑不亢地说道：“弟子们平时都在潜心修炼，如有要事，还有右护法、东君大人和东皇阁下，我二人，在或不在，都一样。”
白紧接着转移话题道：“大人，属下近日才忽然发现，大人好像更喜欢寒门庶族的人。”
甘罗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轻蔑的语气回答道：“老贵族的学识、思维，与他们家族的历史一样腐朽。”
“这个不断推陈出新的时代，这些人，只是阻碍我的拦路石，而非助力。”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接着，他继续解释道：“新贵族固然能够接受改变，但他们贵族的出身，势必会让他们的行事，将家族利益置于首位。这种行为模式，不利于我的计划实施。”
然后，他话锋一转，强调道：“然而，落魄的寒门庶族就不一样了。他们渴望崛起，但却没有机会。”
“而我，可以给予他们这样的机会。他们只需听我的命令即可。毕竟，普通百姓人家，识字的人实在太少。”
“我的第一选择，未必就会是寒门庶族。”甘罗轻声说道。
之前他点名派去夜郎的诸多官吏，几乎都是寒门庶族出身的能臣干吏。
而蜀郡官员默契的不点破这一点，就是因为他们清楚，一旦他们戳破，那么接下来空缺出来的那些职位，就不会再有他们的份儿了。
黑接着说道：“大人的纸张，如今已经在秦国各级官署和大小贵族之中扎根，巴、蜀等个别郡的底层什伍长，甚至都有足量的纸张使用。”
“自我们姐妹二人跟随大人左右的这段时日，单单是巴郡之内，起码有百余名普通百姓子弟，踏入了求学之路。”白也跟着说道。
甘罗轻轻一笑，开口问道：“这些人，无一例外，似乎都是求学于法家。百家其他各派，对此，就没有什么动静吗？”
白思考片刻后回答道：“目前还没有察觉到明显的动静，但根据我们的猜测，人宗的长老弟子进入蜀郡，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
“其他门派，如：儒墨显学，眼下，还在致力于囤积足够的纸张，抄录书册。”黑解释着说道，“大人的纸铺是在巴郡，固然有商贾转卖天下，可几经转卖的价格，却是纸铺的几倍乃至几十倍。”
她顿了顿，继续说：“像齐国和燕国，纸张数量本就奇少，商人的售卖价格还异常昂贵，所以基本上没什么人买。”
“百家纷纷自己跑来秦国购买，不过大多选择在秦国边境处，与商贾交易。”黑补充道，“他们默契地保持与秦国、法家保持距离。”
听到这里，甘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顺着话茬问道：“秦国以法治国，东方六国之富强，皆依赖于变法。为何百家士子，皆喜六国而不仕秦？”
黑叹息一声，感慨道：“因为百家有真才实干的弟子都很清楚，在秦国，或许有登临高位的可能，却没有改变秦国国政的可能。”
“七国虽然都依赖变法富强，可真正变法成功且一直延续的，只有秦国。”甘罗语气平静地说道。
他的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历史的长河。
“商鞅变法在秦国的根基之深厚，无法撼动。”他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敬佩。
商鞅变法确实是秦国崛起的关键因素之一，但甘罗却深知其中的复杂性和局限性。
“秦国之强，强于商鞅变法，可如果秦国他日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后仍不做改变，迟早也会亡于商鞅之法。”甘罗淡淡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他清楚地知道，任何一种制度或法律，如果不能与时俱进，最终都会走向衰败。
商鞅变法的厉害之处，历史已经证明。然而，秦国的弊端，同样在此。
特别是对于新攻占之地来说，原有的法律和制度可能并不适用，需要进行适当的调整和改革。否则，将会引发社会矛盾和不稳定因素。
“记得，多注意一下夜郎国内的楚国氏族。”甘罗沉吟片刻，忽然提醒道。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似乎洞察到了一些潜在的问题。
“楚国氏族？”黑白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
“当年，楚国强盛之时，夜郎过半疆域乃是楚国黔中郡所属，南方百越的苍梧多地，亦是如此。”甘罗耐心地解释道。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历史的深刻理解和洞察力，让黑白二人不禁陷入沉思。
这段历史揭示了楚国与夜郎之间的紧密联系，以及楚国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
而如今秦国占领了夜郎，如何处理这些楚国氏族成为了一个重要的课题。甘罗提醒黑白二人要特别关注这个问题，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冲突。
“相当一部分楚国氏族，跟随楚国疆域的开拓，不断向南方迁移，进入了黔中、苍梧等地。”
“然而，随着楚国逐渐走向衰败，他们渐渐失去了对这些地区的控制。”
“尽管如此，那些进入新地的楚国氏族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驻当地，并与当地土著融合在一起。”
“由于他们从一开始就掌握了文字、权力和财富等资源，即使后来楚国失去了控制权，这些氏族仍然能够保持着较高的地位。”
“无论是在一个小小的角落还是整个国家范围内，他们都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因此，如果能够成功掌控这些氏族，那么掌控夜郎国也将变得轻而易举。”
黑不禁质疑道：“大人是担心楚国或者楚系一脉会干预夜郎？”
甘罗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索如何在楚国或楚系一脉之前抢先一步，将昔日的楚国氏族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明白，要实现这个目标，必须巧妙地介入南郡和百越地区，以确保自己能够牢牢握住这些氏族的力量。
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的局势中占据主动，为自己的计划奠定坚实的基础。
楚国地广人稀，氏族众多且分布广泛，但每个氏族都占据着一定的土地和资源。
这些氏族看似彼此独立，但实际上他们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相邻或地位相当的氏族之间往往会通过联姻来巩固彼此的关系。
这种复杂的姻亲网络使得楚国的各个氏族紧密相连，难以分割。
因此，如果能够先拿下一座城池，并成功渗透到与这座城池有姻亲或故旧关系的氏族中去。
那么就有可能逐渐掌握整个夜郎国甚至南郡、百越等地的氏族力量。
这对于秦国来说将是一次巨大的胜利，可以帮助秦国更好地控制这片地区。
……
郡守府内。
正堂之中。
甘罗坐在书桌前，仔细阅读着一份由他亲自委派的夜郎新县县令送过来的文书。
这份文书详细记录了这位县令上任以来的工作情况以及当地的社会状况。
随着甘罗逐字逐句地阅读，他脸上渐渐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最后，当他读完所有内容时，嘴角不禁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甘罗自言自语道：“终于有第一个愿意主动投靠的了。”
原来，这份文书中提到，当地一个名为“黄氏”的氏族已经向秦朝表示了臣服之意，并愿意成为秦朝的属民。
这个消息让甘罗感到非常兴奋，因为这意味着他之前的策略开始奏效了。
“现在，只需要继续努力，争取更多的氏族支持。相信用不了多久，夜郎国就会完全被我牢牢掌控。”甘罗信心满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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