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商会

大厅说书的侃侃而谈，讲述名人韵事，奇志怪谈，两侧桌椅慢慢当当坐满了人，桌上一壶浓茶，三两点心就可以呆上一天。

上了二楼，轻歌曼舞，金顶石壁，靡靡琴音，丝竹悦耳。

再上一层，第三层阁楼大不相同，仿佛与外界嘈杂隔离开来，进入房内，白墙上挂着几幅名画，一张檀木桌子，几把椅子，窗边一架琴，旁边一个靠墙大书架，满满当当全是书籍，全然不像一个酒楼的样子，更像个世家公子哥的书房。

一月牙白长袍男子立于窗前，阳光洒在青年面容上，窗外桃树簌簌作响，摇曳生姿，斑驳树影映衬在青年脸上，衣襟上。光影中，男子直直看着方阡陌，直白又热烈。这让一旁小丫头心中警铃大作，咳了咳,扯扯方阡陌衣袖，生怕方阡陌忘了娘娘的身份。

南怀玉嗤的一声，道：“许久不见，原还担心你在宫中过得不好，现今来看，面色红润，白里透红，肌肤赛雪，更是找了个小尾巴解闷逗趣。

如此甚好，我刚从南阳请来的厨子，你尝尝手艺。”说着引人来到右边厢房，桌山摆满珍馐美肴。

一一落座后，采莲打眼一瞧，还挺丰盛，不过比起宫中还是差远了。

桌上光是点心就有六道，桂花糕、糯米团子、竹叶粽、莲子、汤圆、金鱼酥。

除了基本的菜式，还有白灼大虾，红烧排骨、醋溜鱼片、冬笋鲫鱼汤。

方阡陌笑道：“南老板倒是大气，我今日出门可没有带钱，你可要破费了。”

南怀玉摆摆手中扇子：“无妨无妨，难得你出来一趟，今日花销一应我负责。你尽管吃好喝好，免得失了我这个东道主的面子。”

方阡陌轻笑：“采莲，我想起红袖阁新添了几匹布料，你且去买些回去。”采莲闻言深深看了方阡陌一眼，随即低头后退离去。

南怀玉：“诶，你这丫头还挺忠心，看那小丫头进了酒楼，小手拉着你就没撒手过，一路走来都要贴到你身上了。”

方阡陌摊在椅子上，也了一眼，把玩手中戒指。

南怀玉看那般软骨头样，忍不住挥手扇面打在方阡陌头上，啪的一声。

凑到一脸茫然委屈的方阡陌面前:“方老板，南北商会在即，不知方老板有何妙计对付那群老匹夫啊？”呼出热气扑在女子皎色面容上，方阡陌眨眨眼，一言不发定睛看着男子，四视相对，气氛暧昧起来。

半响，南怀玉败下阵来，率先挪开视线。

方阡陌看着一双惊慌失措的桃花眼，眼神游离不敢直视，南怀玉玉色脖颈慢慢薄霞铺满，弯了弯眉眼，嘴角上翘露出皓齿，两个酒窝显露出来。南怀玉看到酒窝也笑了，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哈哈大笑起来。

方阡陌笑着回道：“我没有什么法子，只有些小聪明，不知道南老板看不看得上咯。”

室内香炉焚着海棠香，幽幽不绝于缕。

南怀玉自顾自饮了一杯茶，放下茶盏，笑道：“说来听听，不过，要是又让我跑老远去接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上次为了等你，在窗子前弹琴弹了好久，我都快得风湿了，你要还想我鞍前马后，任你差遣，你可得好好对我。”

方阡陌感觉这南怀玉虽看着少年老成，还不是个赌气少年郎，还挺记仇。

上次若不是南怀玉在山中接应，出了小屋直接去了周边别院，假扮一众舞姬一员，跟随大部队下山，估计早就被秦无垢带人带回去了。

想想还是耐着性子把这偷梁换柱计谋再次讲了一遍，看到面前少年假意恍然大悟的神情，真得很想来一拳。

南怀玉问道：“诶，那事发之后呢？”

方阡陌扶额道：“这你倒是挺关心的，无论那些老狐狸愿不愿意出货出钱，会议出席了，我们的事就算完了，等到老狐狸发现货没了，自然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届时只要咱两不见面，扔出江月楼的线索，矛头自然直指林依然这个楼主，您那易容技术绝世无双的美人也派上用场了。不过，若是南北两方商会会长愿意给我们这个面子，那就更要促成这笔大买卖了。初来乍到的，怎么好伤了人家的情谊。”

南怀玉眯起桃花眼，感觉眼前女子越来越像个小狐狸了，说是报复林依然一箭之仇吧，此事事发定会惊动秦无垢，届时秦无垢会不会出面维护江月楼还有的一说，全靠这不管不顾往前冲地疯劲，倒是合他胃口。

可要不是报复，方阡陌纯粹是为了给秦无垢登基送的礼物，此事一出，南北商会带着这峰阁都落了把柄在秦无垢手上，朝廷新出的重农抑商政策倒是能拿此开刀。

想让皇帝不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涉及江月楼，林依然一出血，自会想方设法让秦无垢做主。若是官府插手，到时候可就难缠了。

南怀玉思索片刻，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只希望这方阡陌重活一次，可千万不要死挂在秦无垢一人头上，就算心悦秦无垢，也不要豁出脸面，倾尽所有只为固宠，谋得一人青眼。

亥时过后，方阡陌和南怀玉才从雅间出来，蹲守在门边的采莲立马奔到方阡陌面前，看到自己主子衣衫整洁，没有半点不妥，才松了一口气，连忙为主子戴上面纱。

凑到耳边：“主子，奴婢看到宫中负责采办的公公了，就在二楼喝酒呢。奴婢知道您不乐意戴上，树大招风，宫中眼红您的人多了去了，全当少个麻烦。

方阡陌看向在寒风中衣衫轻薄的小丫头，鼻子通红，苦着一张脸紧张兮兮的样子，生怕自己被发现，叹了一口气道：“采莲，刚刚入夏，夜里寒凉，这布料你拿去做个披风吧，若是感染了风寒……就罚你天天出来给我买东西。”

采莲红了眼眶，握紧手中包袱，里面装着红袖阁最精美的面料，连带着外衫的薄纱，宫绦、腰带璎珞一应俱全，做个披风绰绰有余。

三人下楼，夜已入半，还是给些秦无垢面子，早日送回去比较好。南怀玉想着，就一路送到门口。

大厅里，说书人正口若悬河讲着才子佳人那些酸臭爱情戏文，说话人本不愿如此，话本里的小文章拿上台面倒是头一次，无奈佳节将至，各门户小姐夫人皆出来购置华服美饰，顺道听个戏文。

三五成群，雅间阁楼里多是正值青春年少，春心萌动的少女少妇，多讲些梁祝、莺莺传等戏文。

说话间，三人下楼，只听得张生始乱终弃崔莺莺，以红颜祸水之辞决绝于崔莺莺。方阡陌不觉想起那首莫作妇人身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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