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入邵府,心下忐忑(2)
第8章 初入邵府,心下忐忑(2)
车子驶进一座院子,院子很深,曲径通幽。
穿过庭院和几排老式平房,车子停在了一幢三层的西式洋房前。
楼房建得很宽阔,从外面看,每一层都有一个环绕的回廊,罗马双廊柱在暗色中透着玉石一般的光泽,灰色的砖墙配彩色的玻璃窗。
一阵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从一楼大厅里传出来,很有一股人间烟火甚好的滋味。
马上就有佣人过来帮她们拿行李,邵家祖母、邵夫人一行人早已等在门口。
金蔓看到这陌生的庭院,还有这一大群陌生的人,顿了一顿,不由得用力捏了捏阿芜扶着她的手,迎面却露出温婉的笑来。“蔓儿——”只见一个窈窕妇人快步上前,亲切地轻轻拥住金蔓的肩头,
“上次见你,你还才刚刚会走,是个娇娇嫩嫩的小娃娃。”
妇人一身四扣高领曳地旗袍,银白色的底色衬着翠绿的叶子纹样,左臂上戴一支玉臂环,模样倒不怎么美艳,但面容和善、身姿婉约,使人一见便有股子亲近感。
“如今长得这么漂亮了,当年你母亲——”
邵夫人原本轻快的语调,突然黯淡下来,惊觉自己话说得太快,恐引起小姑娘伤心。忙重新调整语气,抬起手,手掌朝上拢了拢金蔓齐耳的短发,温和地说,
“坐了这么久的火车,定是乏了吧,快,快进屋,房间都让张婶给你收拾好了,先梳洗梳洗,咱们再慢慢说。”
“好,多谢太太。”金蔓扬起头,温顺地回答。
听金蔓唤自己“太太”,邵夫人不禁更加怜惜前面的姑娘,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依偎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却遭遇了这巨大的变故。
一夜之间,父母双双亡故,只得和乡下的祖母相依为命。
惟一的叔父林望道,又远在重洋之外,也顾不得这小小的可怜人儿。
林望道和邵司令是至交好友,一封急信寄来,千叮咛万嘱托,说金蔓来沙城求学,恳请邵府暂时照看金蔓。
邵家祖母也收到了林家祖母的来信,当年的闺中少女,如今早已经历世事沧桑,皆是感叹造化弄人。
邵家祖母年事已高,身体不如林祖母硬朗,今日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老太太看到金蔓这娇花一般的巧人儿,又想到自己年幼时的好友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悲悯之心油然而生。
老太太颠着小脚,也走上前紧紧握起金蔓的手,蠕动着嘴唇,只喊了声“蔓儿”便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金蔓感到一双温润的手包裹着自己冰冷的小手,那湿润的暖流从手上缓缓延伸至身体,心中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
她抬起头只用一双盈盈的眼眸望着邵老太太,轻声道:“邵老太太好。”
邵夫人见此情景,心中早已不忍,忙笑道:
“咱们老祖宗见了这如花似玉的小人儿啊,就是喜欢!咱们霆玉多了个妹妹,霆珍多了个姐姐,我和老爷多了个女儿,老祖宗又多了个孙女儿,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邵夫人在出阁前与金蔓的母亲也曾是同窗好友,往事浮光流转,不由得让人感叹事世无常。
邵夫人恍惚片刻,上前紧紧握住金蔓的手,
“快别叫我太太了,叫姨母吧,我出阁前曾与你母亲也是姐妹相称的,你叫我姨母,也不枉我和你母亲姐妹一场……”
话未说完,眼睛忍不住又湿润起来。
邵夫人正欲抬手抹泪,只被一阵低沉的男子声音打断:
“怎不见母亲平日里也对我们这般慈母柔情,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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