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我现在当你是我的朋友
第108章 我现在当你是我的朋友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那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的脚浸在雨水里，一片冰凉。
她四处张望，可是举目所望，竟是一片茫茫，她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只觉得心里害怕到极点。
她惊慌失措地喊：
“祖母——祖母——”
“父亲——母亲——”
四周依然是一片迷雾，雨水浇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眼前一片模糊。
她便伸出手来向周围摸索，突然她触到一身硬挺的戎装，还有他绑在腰间冰凉的武装带，她又惊又喜，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的浮木，她用力地拽住那戎装的衣襟，可是那人却突然往后退，她刚拽紧的衣襟遽然从她手中挣脱出去，她急得大喊：
“大哥——大哥——”
这时，一双滚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盏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那水滴状的晶体一圈圈绕在灯的四周，像是马上就要滴到她眼前来，她无力地眨了眨眼睛，对着来人苦笑了一声道：
“阿珩，你来了。”
吴璟珩刚刚一进房门，便见她又哭又喊，一双手直向空中好像想奋力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便急忙奔到她跟前笼住她的双手，只听见她慌乱地喊着“大哥”，他知道她一向称邵霆玉为大哥，不由得心里一振，忙喊她的名字。没想到她一醒来，竟是幽幽的这样一句，好似完全不记得方才梦中的场景似的。
他抓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问道：
“你做梦了？是不是梦见他了？”
她摇摇头，又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道：
“我在这里多久了，我竟然睡着了。”
吴璟珩道：
“也没多久，杨素芬她们玩得正高兴呢，等舞会结束了，我送你们回去。”
她轻轻地点点头，道：
“对不起。”
吴璟珩面上闪过一丝惊异，问道：
“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林金蔓轻笑了一声道：“今天本来是高高兴兴来玩的，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让你见笑了。你今天晚上肯定也没有玩好，你去玩吧，不用管我。”
吴璟珩听她如此说，心里一酸道：
“你放心，这些个舞会，我早就腻了，正好在这里，清静一下。”
林金蔓一听笑道：
“哦？倒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个喜欢清静的人。”
听出她话语中的揶揄之意，他也笑了一下道：
“看你会开玩笑了，我就放心了。”
林金蔓又道：
“你放心吧，我哭了一场，好多了，现在我没事了。我不是那种期期艾艾，要死要活的人。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只不过是当时心里难受，没法儿控制罢了，等挨过了这些日子，就会好了。”
吴璟珩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道：
“你会不会游泳？等过几日，我和怀青带你和杨素芬几个去沙城城郊玩吧，那里有瀑布和溪水，夏天的时候最是清凉，也好消消暑。”
林金蔓还是在M国的时候，父亲教她的游泳，便道：
“小的时候，我父亲教过我，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游起来。”
两人又东拉西扯地说了些平常话，不知不觉，竟就挨到了舞会结束的时候。
二人从休息室出来，林金蔓担忧道：
“杨素芬那人最爱刨根问底的了，一会儿她要问起来咱们这么久不见人，去了哪儿，可怎么答她？”
吴璟珩冲她眨眨眼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你就看着吧。”
林金蔓抬头用手背挡在嘴上，“哼”地一声笑了出来，看吴璟珩一副愣神的模样，笑道：
“你可数过，你这一晚上，对我说过多少个‘你放心’了？”
她这挡嘴一笑，只看得吴璟珩也眉飞眼笑起来，一双眼眸更是流光溢彩。
林金蔓瞧了瞧他的样子，若有所思地说：
“要说真是奇怪，你现在的样子，与我当认识你的时候，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把头低下头道：
“当初……是我错看你了。”
吴璟珩心里一动，忙道：
”真的么？你现在不厌恶我了么？“
林金蔓抬起头，正色道：
“怎么会呢？我现在当你是我的朋友。”他从胸中吁出一口长长的气，好像一个走了许久许久远路的人，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可以歇脚的凉亭，他冲她一笑，朗声道：
“现在……我也当你是我的朋友。”
此时舞会已经结束，宾客们陆陆续续地朝外走去。
吴璟珩道：
“我们从后院走吧，我家的车子停在后院门口了，那里人少，不要到前院去挤，林怀青也带了杨素芬她们往后院去的。”
等二人拆返往后院来，果然林怀青、杨素芬二人已经在后院门口等着了。
林金蔓惊奇地问：
“璇之呢，怎么没有和你们一块儿？”
杨素芬冲她俏丽一笑道：
“她哪用得着和咱们一块儿啊，早有绅士送她回家啦！”
说罢用手指点了点林金蔓和吴璟珩道：
“你们两个快从实招来，一整晚都不见你们的影子，是不是背着我们躲到哪里去消遥自在了？”
林金蔓脸上一红，正要思忖怎么回答，却听吴璟珩哈哈大笑了几声道：
“好哇，想不到你还恶人先告状，也不知是哪两个人，趁着夜黑风高，跑到我们家后花园的紫藤花架子下去——”
他话音未落，被林怀青一把捂住嘴巴后就往车子那里拖，吴璟珩还不甘休，嗯嗯啊啊的，还要挣扎着说话。
林金蔓看他们那滑稽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扭头，看见杨素芬也是面色红润，一脸笑意，不由得关切道：
“素芬，我怀青哥哥是个老实人，你可不要诓他。”
杨素芬恼羞成怒，伸手轻轻在林金蔓手臂上拍了两下道：
“人人都说怕男子欺骗女子，怎么到了你这里，还怕我去诓骗他？”
林金蔓捂嘴一笑道：
“别人我可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向来最是大胆有主意的，这一点我怀青哥哥可不如你。不过你们两个若是有意，我真心地希望你们好。”
杨素芬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垂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这时听得已经坐在车里的吴璟珩朝她们二人喊道：
“两位女士，上车啦！”
几个上车后，又嬉嬉哈哈地说了过几日去城郊游泳的事，算了算日子，便约了两日后，等讲武堂空出假来，几人再一起去玩。这边，邵霆玉和戴红丹也上了小汽车，一路往邵府去。
邵霆玉一路无话，只怔怔地盯着前座的方向一言不发。
戴红丹虽知他平常也是如此少话，不过此时的神情却是少有的厉色，眉目之间似有一层无形的寒霜，让她不敢去看。
她暗自揣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
“伯宽，你怎么了？”
邵霆玉见她发问，便将吴璟珩拿给他那张报纸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她。
戴红丹将那报纸展开，看了之后脸上神色大变，忙道：
“伯宽，这——”
邵霆玉面无表情朝她道：
“想来是未来岳母大人不满我以前的事，写了这样的文章来糟蹋我。”
戴红丹见他如此疾言厉色，不由得大惊失色道：
“你查都没有查，怎么就断定是我母亲做的？”
邵霆玉冷笑一声道：
“我倒希望是我冤枉了她！”
这话听得戴红丹心里一惊，将那报纸小心折好，放入手袋中，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放心，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如果是我母亲做的，我定然给你一个交代。”
邵霆玉转过头，朝她展了展嘴角，柔声说：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只是如今我与林望道还有公事上的往来，总不至于让大家面上弄得太难堪。”
戴红丹看着他的侧脸，英挺之中带着惯有的冷冽之气，自己如今与他订婚已有月余，却依旧摸不透他的脾气。
到了邵府门口，二人下车来到院门口，戴红丹挽着他的手正欲一起进去，邵霆玉将自己手抽出来道：
“你先回吧，北大营中还有军务要处理，我还得回去一趟，就不进去了。”
戴红丹不满道：
“这都多晚了，你还要回去，军务再多，也得兼顾着自己的身体。”
邵霆玉朝她轻轻一笑道：
“我知道了。”
说完正欲转身回小汽车，却是手臂仍被她拉着，他面带疑色地看向她。
戴红丹脸上顿时显了些娇羞之色，朝他道：
“Goodbye kiss.”邵霆玉脸上神色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展，回转身，低头轻轻在她脸颊上点了一下。
等他嘴唇从她脸颊上离开，她朝他走近一步，踮脚抬头在他的脸颊处也轻轻吻了一下。
这一点一吻，在月色的笼罩下显得尤其朦胧暧昧，戴红丹抬手抚在自己刚刚被他亲过的脸颊处，朝他道：
“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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