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被锁

第186章  被锁

田吉良沿着狭窄的楼梯，一步一步地往楼上走。

推开门，昏暗的灯光下，母亲正跪坐在客厅的小案桌前整理着东西。

那小桌上，放着大大小小数个包裹，吃的用的，样数不少。

他一边换鞋一边道：

“他来过了吗？”

母亲整理东西的动作一停，露出有些尴尬的笑意，冲他讨好地笑道：

“你哥哥刚刚走了一会儿。”

他走到母亲面前，看着桌子上的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一抬眼，望见自己的房门半开着，他心里一紧，忙道：

“他进我房间了？”

母亲忙道：

“他只是说想进去看看，他只进去了一会儿……”

他一瞬间脸涨得通红，简直是怒不可遏：

“你为什么让他进去！”

母亲张大着嘴，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才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分了，他长吁了一口气，一双手默默地捏成拳头，放低了声音道：

“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

母亲忙起身靠近他，拉了他的手轻轻抚摸道：

“好好好，我下次不会让他进你的房间了，我保证——”

他无力的松开拳头，过了好一会儿，他说：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我帮你把药熬上。”

母亲点点头，她如何不知道儿子心里的苦，只是环境所迫，她只有接受了那个人的资助，才能让儿子顺利地完成学业。

田吉良到阳台上把炉子点燃，再把药罐子放在炉子上。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快步踱回房间，一个箭步冲到书桌前，他拉开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一个笔记本，打开来，她的一张照片便赫然眼前，温婉秀美的脸庞，上身是短袖运动衣，露出匀称纤细的一双胳膊，下身是印度绸长裤，衬出修长的双腿。

那天照相时她刚跑完步，头发有些散开了，几缕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头上和脸颊旁，显得活泼而俏皮。

照片上，她朝他快意地笑着，他望着那样美好的她，好像她就真的站在他对面似的，他情不自禁也露出些笑意来。

照片背后，他写了几句话：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当初照片洗出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便偷偷留了两张。

可现在笔记本中，只有一张，他将那笔记本反复翻了数遍，又将开口朝下抖动了数下，终是未果。

他脑中思绪快速转动着，只觉得心里不踏实，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这样的不对比他隐密的心思暴露还要让他不安，他站在原地，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拿着笔记本，竟是呆了一般陷入了沉思。

“吉良——”

母亲推开了门，他手忙脚乱地把照片往本子里一夹，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将本子塞到哪里去，便将那本子紧紧地拽在手里，再把手藏到身后去。

母亲只是站在他房间门口张望着，并不进来。

直到他说：

“妈，你进来吧。”

她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她将一张名片递过来，脸上是他熟悉的有些讨好的表情：

“吉良，这是你哥哥的名片，他有事要同你谈，你找个时间，去这个地址找他吧。”他默默地接了那名片，顺手将那名片也夹在本子里。

田中吉秀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老生长谈地，说服他去田中的产业或是商会。

他咬了咬牙，喉结处费力地滚动了一下，平静地道：

“我会去找他的。”

第二日下午是英国文学课，是几个班一起合上的专业课。

下了课，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一哄而散，只有几个留下来值日的同学还在课室里做打扫。

林金蔓也不急着走，只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笔记，杨素芬蹦到她跟前，快人快语道：

“女状元，我可等不起你了，你慢慢写，我先走一步！”

林金蔓笑着冲她招招手，只见她燕子似地，轻快地一溜烟跑出了课室。林金蔓笑着摇了摇头，又低下头来给笔记做注解。

等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抬起头来，课室里却只剩下田吉良一个人在打扫。

她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了？”

田吉良腼腆地笑笑，道：

“他们有事先走了，剩下也不多了，我很快就做完了。”

林金蔓望着东倒西歪摆在门口的几把墩布和棕榈扫帚，又看着满头大汗弯腰扫地的田吉良，便道：

“我来帮你吧。”

田吉良忙直起腰，冲她道：

“不用，不用。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扫完了。”林金蔓看他一张脸涨得通红，便道：

“还有这么多，你一个人扫到什么时候去？我不着急回去的，我帮你吧。”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去拿扫帚，又说：

“上次你借了笔记给我，就当是我谢谢你了。”

他见她于说话间，已经利索地拿了扫帚扫地，便不再推辞。

不大一会儿，做完了值日，二人便把墩布扫帚都归置齐了，一道放回工具房里去。

那工具房就是楼顶的一个杂物间，平日里堆了值日洒扫的工具，虽然有个锁头挂在门外，平日里却从不上锁，每日值日的同学进来出入、自取自拿，倒也方便。

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那小小的杂物间，正各自摆放着东西，忽然那门“嘭”地一声被一股猛力从外面带上，然后就是“哐当”一声响。二人反应过来，一齐疾步奔到门边，那门却是怎么都拉不开了。

林金蔓急得大喊：

“外面是谁？不要开这种玩笑！快把门打开！”

田吉良大力地捶着门，也叫道：

“快把门打开！”

二人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阵，外边却始终毫无动静。

田吉良鼻尖上都冒出汗来，便朝她道：

“先别喊了，这会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里又是顶楼，只怕是下面课室里有人也听不见。“

林金蔓道：

“那怎么办？难道要在这里待到明日早上么？”田吉良见她一脸虑色，脸上便显出愧疚的表情来，朝她道：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林金蔓忙道：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田吉良歉意地笑笑，站在房间里往四周扫视的一眼，却见整个房间又小又窄，只在一面墙的最高处，有一扇用来通气的小窗，只是那小窗不止小，而且几乎挨着天花板，是不可能从那里爬出去的。

林金蔓不甘心，隔着门，又是一通喊，只喊得嗓子沙哑无比，仍是不见人来。

二人颓然地立在屋子里，相对无言，不知如何是好。

放眼放去，整个屋子里堆满了杂物和洒扫工具，竟是连落坐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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