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愧疚
甘艾云收了嘴角的笑,摸白猫儿的手僵硬着。
青时道“甘小姐,莫要怯懦,这世间最不缺看笑话的人。这几日咱们出门,初始有些人指指点点,后来大家也就习惯,可有半句话说你的不是?喘症更不是不治之症,你继续用药,再少些郁气,指不定哪天就....”。
“可是算命的说过...”少女闷闷道。
“若是真的,你怎么好好的活到了现在,只怕是你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
“若我想你了怎么办...”
青时想了片刻道“你可以给我写信。”
艾云看着青时,郑重点点头。
“青时,你说的没错,从前我缩手缩脚,父亲又百般呵护,我失了看风景的机会,困于一角...你放心!你走了,我也..我也能..”
青时接她话,“你也能自己去顺街逛铺子,你还能去市集看猫儿狗儿,等天气好,你再去游船。”
艾云热泪盈眶,“嗯!”
她转过来脸,“其实我本来想叫父亲让你留在饶州,银钱比京师的翻一倍,只是你说你阿兄在京师,关系甚好,...我知晓分离之苦,就似我跟我娘亲天人永隔,见不到面。总归是难受的,不能因为我一己私欲耽误了你...”
青时心底那种不安感愈来愈强烈,这几日刻意着的男装和变粗的声线,都是为了伪装。
幽影武功高,性聪敏,最擅伪装。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终于知道她的不安哪来的,是愧疚,愧疚于而她用外皮欺骗了一个少女的真心。
但这样的愧疚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很快又遇上麻烦事。
从饶州归京师的马车第一天就出了点故障,青时在公道上的客栈宿下,等客栈小厮修理好再上路。
从楼下的沐房上来,青时进了阁间,窗开的弧度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风声呼呼。
青时淡淡道“躲什么?”
有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西面的木架旁走了出来。
是个身量高大,风光霁月的少年,嘴里还是那抹顽劣的笑容,身着墨银灰的夜行服,一看就是刚跟来的。
青时冲上前跟他交手,少年手握短匕,却没有伤人之意。
青时侧身跟他错开,朝他冲掌,谁料这人是个没脸没皮的,竟直接躲她后面拥搂住她。
青时恼怒,一把将他推开,再提起软凳朝他掷去。
华子夜将软凳接过,随手放在一旁,道“兄台,上来就打打杀杀,好好说话不成么?”
青时冷笑,问道“你跟我过来做甚么?”
“饶州的人看的紧,刘府的财宝记了档的,使出去怕人查到了。”
华子夜看着他对面的清秀的男幽影,他在甘府见到这人跟甘树宜对峙,是侯府的人。
“与我何干?”青时冷着脸,似是不屑。“你是来找架打的?”
“我要你带我回京师。”少年说理直气壮。
青时压根不搭理他,走上不远处的床榻。
华子夜见状忙过来拉扯住她,道“好兄弟,都是自己人!”
青时扯开被他抓着点衣袖,嗤声道“幽影跟小贼可不一样,...王奎知道你这么厚脸皮吗?”
青时早猜到他是王奎手下,前月里刘府那位往朝廷上参了王府奢靡,他就即刻派了人偷了他的金银财宝,真是睚眦必报,跟贺今舟在一块的人都这个德行吗?
华子夜自动忽略她说他脸皮厚,只捕捉到她的前一句。
他拍手道“你果然认得我!你是侯府的,那就更要带我了!”
“凭什么?”青时可不想每天跟这样一个人独处马车上十几日。
“嗯...”华子夜眼睛朝上看,抿嘴仔细思考着,最后露出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带了些大方意味道“到了京师我请你去醉仙楼!怎么样?惊喜么?”
青时似看怪物看着华子夜,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穿的男装,梳了发冠。
“我于此并无感兴趣。”青时淡淡道。
华子夜一听这话笑的捂嘴,大声道“少装正经了!我见你日日往鸢袖坊去,真是不懂节制...哪有人天天去的啊..”
青时懒得解释,走过去将窗户关了。
华子夜继续纠缠,“还有那个甘小姐,青天白日里勾肩搭背的...”
“你真喜欢窥探别人。”青时斜睨着眼看他。
华子夜哼声,道“无意间的,谁叫你总往我眼皮底下闯。”
求人用这个态度,青时铺好床,指了指门口道“你可以走了,不送。”
华子夜面上挂不住,气的脸红,嗷了声“走就走!你别后悔。”气冲冲地走出门。
青时愣了会儿,想到了什么,把他叫住,“喂!”
“我叫华子夜!”
青时没心情跟他交换姓名,“我带你回京师,你要帮我一个忙。”
华子夜他这种活计定能接触到不少权贵,王奎跟贺今舟关系近,定知道些什么。
“什么忙?”华子夜将手交叉在一起,俨然一副等着被求的模样。
青时白他一眼,耸了耸肩,道“不用了,你帮不上,可以走了。”
华子夜急的跺脚,“说啊!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
“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的下落。”
“什么人?”
青时顿住,垂下眸子,咬了咬唇。
华子夜扶额,道“该死,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别摆出这娘们姿态来?我眼睛要生虫了!”
“梦郊岭逃走那位。”
轮到华子夜顿住,很明显他知道这个案子,犹豫片刻道“我又不是探子,查这种事我可不在行。”
青时讥讽他,“那你对什么很在行?像醉仙楼这种?”
华子夜黑漆的大眼睛狠狠瞪着青时,急急道“你可别胡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可没有过...”
后又觉自己干嘛要解释,斗牛般立在青时面前。
青时将他推开又进了阁间,道“不行就算了,你可以走路去京师,反正也就几月脚程,说不定王奎还以为你死了,你的身契作废。”
“不行!我亲友还在京师呢,...你真狠辣!这点小忙都不帮!”
华子夜跟在青时后面哼哼叫,却忽然停住步子。
他发现青时有着不像个男人的细白脖颈,泛红的耳尖,还有着清浅的不知名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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