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没甚滋味再想想
春节一过,乍暖还寒,万物新生,拢南正有个传统的朝花节,家家户户踏青采花,将花戴于耳边发髻,别有一番风趣。
流云巷动静不小,京樵叫人搬东西出去,青时阻道“不必,反正都是会回来的,来回拿着总是麻烦。”
京樵看向她身侧的贺今舟,见他颔首,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
几人收拾好,王婶已是抹着泪进这院里,摸着襁褓里的孩儿,道是舍不得。
青时看向在巷子前探头探脑的几个妇人,在这拢南城那些时日,也得亏这些人照顾,也不知往后能不能再见...
她忍着眼酸道“我还会回来呢!婶婶这样哭,叫人以为是生离死别,不吉利!等我回来还要跟你们一起做伞哩。”
王婶瞧这黑压压一群人正中那位,连县令都对这人点头哈腰,猜也能猜到是个京师的大人物,如今带着青娘和这两娃娃走,哪是会再回来。
“青娘,你随我过来。”
青时跟她走至墙角,贺今舟几人就在远处等着。
她忽觉手中沉甸甸落下一物,低头一瞧,正是先前贺今舟裳下的那吊金子,惊道“呀!婶婶这是做甚?”
青时皱着眉将那金子递回给王婶。
王婶将手背在身后,道“平日里那贵人赏下的东西已不少,这吊金子你自留着。”
见青时还是塞过来,王婶急道“青娘,我知问你你也不愿说。但我瞧这贵人架势...恐怕是个家大业大的主儿,都说这些权贵无情,三妻四妾。你虽是有两个孩子在,还是得钱两傍身。”
“莫怪我说话不中听,贵人的情爱如流水,今儿是那个明儿是这个的,
那柳家的小女儿生的水灵灵,送到钱员外家做小妾,刚开始是爱的不行,可惜有比她更年轻貌美的,只三两年功夫,就已换一副光景。”
青时语塞,心又不想替那贺今舟说好话,只将那抹金吊子迅速地地塞入王婶的手袖中,当幽影这么多年,这点本事她还是有的。
王婶并未察觉,拉着青时说了半晌话。
“婶婶真不必担心。多亏你们,我如今已学得这做伞的技艺,到了京师,就不必虔州的商户赚中间银两,我自个儿开铺将伞买出去,在京师一样做个富商。”
王婶见她心形同那员外小妾不同,这才松开她,不再叮嘱。
青时跟贺今舟几人走出流云巷,又去徐家医馆谢过徐老医,徐老医笑眯眯的看过那两个孩儿,点着青时的额头道“是该好好谢谢我!你这狠心的,忘了你第一天来这医馆时...啧啧,若不是我换了药...”
青时忙看向贺今舟,跟徐老医又扯了几句,拉着人走。
走的还是水路,天气格外的好,本是多雨的春季,却稀奇的没下雨。
青时要登船时,自河畔的梨树上折下一株梨花,带着一起上了船。
“你不惯坐水路,躺下歇息着罢。”
贺今舟欲要扶她进船舫去,青时不动,将半个身子靠在阑干上,看着河流中渐行渐远的拢南城。
青时叹口气,一滴泪落到脸颊边。
贺今舟最见不得她这样,自打定要走,她脸上的笑脸就少了,叫他也跟着不好受。
他知她是舍不得这儿,自后狭住她,将下巴抵在她肩,道“青娘,你后悔了么?”
青时久久才道“只是有些可惜,没过成这拢南的花朝节....早听婶婶说过这节日,夜里巷子会挂整排的花灯,可惜我没瞧见。”
“总会看到的。”
他轻声宽慰她,忽听她的声音飘在耳边,似是乞求。
“贺今舟,等那两个孩儿长大,你再放我回这拢南城好不好?”
他心口一紧,五味杂陈,轻轻吻她的脸颊,道“你让吾再想想罢。”
他还需想很多东西,京樵前日报信道是京师的御林军如今集结成队。
谢无禅这人惯会钻空子,明明是个强弩之弓,没有再跟他斗的资格,可偏偏又要做出些惹恼人的举动出来,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王奎因着谢金枝这谢家人,不好下死手,只能等他回来做决策。
贺今舟惊觉谢无禅其实也是个惯会计划筹谋的人,当初谢金枝嫁王奎,他就已算好了有这一天,使美人计牵制住王奎。
“你给我戴上。”
女郎忽得出声,掰转过身来,拿出那株带来的梨花。
贺今舟含笑折只花朵儿,插入她的发髻。
女郎梳的小圆鬓,耳戴小巧的串珠坠子,面色虽有郁气却是遮不住的红润,他陪着她在这拢南城里养这几月的病,已好的差不多,如今活脱脱是个妖精模样,花瓣朱唇,眉眼更添风情,哪像个生过两个孩儿的人...
见他痴看着自己,青时问道“好看么?”
贺今舟伸手撩她的额前的碎发,沉声回“很美。”
青时看见京樵几人往这看过来,脸色有些发烫,道“我去看看那两个。”
贺今舟随她过去看过,心有酸她整日里总担心着这两个,道“回京师吾得请好些人来看管,你再不必操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瞧是你想做什么就什么!”青时揭穿他。
她拉了拉双生子的被角,又道“回了京师,我这伞的生意不能断,我的行踪你可以找人跟着,但只能是为护我安全,你一句都不能过问。”
贺今舟能得她答应下来回京师已是不易,只得通通应她要求,道声好,只是加了句“你这生意可以做,吾会助你一臂之力,但不准学赵梦卿那样的,更不准跟谁不清不楚。”
女郎从前总爱跟那人来往,性子都给带瘸了,总想着做个富商寡妇。
青时翻个眼白,道“若你入宫....就将我安在京师的庄子里罢,我旁的不求,只希望你到时能让我常看看这两个就成。”
贺今舟沉默,掩住面上的失落,问道“青娘,你这么不想跟我在一处么?”
青时想了想,道“你不是常说如今你我是分不开的?我如今不认也得认。只是....莫要将我卷进去,我不是戴金含玉出生的公主儿,消受不住甚么后位。你知我性子的....你若强我迫我,总有你苦头吃。”
女郎说出威胁的话来都是幽幽然的,贺今舟心里堵的不行,道“是是,吾知道你狠心,甚么都抛的下。”
他伸手摸向青时的左胸,叫青时吓了一遭,幸得船舫里没人。
他抱青时坐在他怀里,凑近她的耳畔,道“可你摸摸你这心里可有吾?”青时有些不耐,二人都是做爹娘的人,怎总爱问这些稚气的问题。
“你松开我。”
贺今舟偏不放,道“若没有,你怎会没堕掉这两个?后来你既见了邵文桦在这剿匪,却未离这拢南躲的远远的,不也是存了丝心思要见吾,等着吾来寻你,你知我找你找的苦,亦是想见我的,是不是?”
青时听他这样分析一通,不禁真有些心虚,啐一口道“你总好给自己寻由头。”
贺今舟吻她的脸颊,道“若没有你在吾身边,那些权位吾独坐,没甚么滋味....你走的时日,吾没一夜睡过好觉。”
青时身子一颤,思索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强逼着她跟他一起落座那冰凉凉的高位,那种俗气但安然的生活她再也触碰不到了?
只听他继续道“青娘,你让吾再想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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