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国家兴亡
那后面一大队官军,有五六名骑马的亲兵,其他三十来个都是跑步的健卒,无端端被东方颖一脚踹得摔倒了一大片,哪能不光火?
听得主将下令,登时轰然领命,个个摩拳擦掌朝路中间的东方颖和甘桃仙扑来。
东方颖宝剑放在画舫的睡房中,未曾带在身上,她现在也不想杀生,只是对于清兵素来无好感,从不肯低头示弱。
见他们鼓噪着一起冲来,便将南宫慧月和甘桃仙轻轻推到路边,娇叱一声,两条大长腿如风卷残云般连环急踢,腿影如山,呼呼风响。
但听得“砰砰砰……”“啊啊啊……”一连串声响,扑上前来的十来个清兵,尽皆被东方颖踹中胸口,像破鞋一样四散滚落,毫无招架之力。
那个参将见状更是惊讶,大喊了一声:
“放肆!”
他身边那个穿着老虎补服的军官拔出一支短铳,朝着东方颖后背射了一枪,骂道:
“找死!”
听得枪声响起,南宫慧月和甘桃仙惊得脸无人色,尽皆失声大喊:
“颖儿小心……”“妹妹当心……”
东方颖早就听见枪响,迅即往前一扑,闪到一匹大马侧面,顺手夺过马上军官的腰刀,对准那个开枪的武官便投了过去。
腰刀闪着寒光,夹带着劲风,如流星赶月直奔那个四品武官的胸口,眼看要将他穿个透心凉,却听得“当啷”脆响,
斜刺里一根长棍砸了下来,将那柄腰刀打落在地,救了那武官一命。
东方颖定睛一看,打落腰刀的竟然是那个自称黄飞鸿大徒弟的梁宽,大感意外。
梁宽扬声大叫道:
“宫小姐请住手!”
东方颖掸了掸披风上的灰尘,清风明月地说道:
“梁兄有何话说?”
此刻那名执鞭的参将叫道:
“梁兄弟你来得正好,快快制服这个女乱党,她当街行凶,罪不可恕!”
梁宽单手握着长棍,抱拳说道:
“廖参将,这里面恐怕有所误会,这位宫月姑娘是宝芝林的朋友,与我师父颇有渊源。
“可否卖宝芝林一个面子,彼此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呢!”
廖参将愣了一愣,瞥了东方颖和南宫慧月众女一眼,沉吟道:
“梁兄弟说的可是真的?她们这几个人与黄师傅是什么关系?”
梁宽皱了皱眉,说道:
“此处不是说话之所,请廖参将移驾到内院,咱们坐下来好好叙话,如何?”
廖参将点了点头,说道:
“也好,我们此行前来,本来就是要与宝芝林交接那批药品。
“那咱们就到里面将事情讲清楚。”
抬头对那批清兵及领头的两名总旗说道:
“大家都在宝芝林街外待命,没有本将军指令,不得妄动。”
众官军只好齐声答应。
南宫慧月和甘桃仙见东方颖安然无恙,连忙奔过去一左一右抱住她胳膊,关怀备至地询问她有没有磕碰擦伤,直如两个小娇妻一般。
梁宽走近了几步,对东方颖说道:
“宫小姐不好意思了,先前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再次移步到我们内院,略进茶点。
“在下愿居中调停,化解各位与官军的误会,可好?”
东方颖也不想多生事端,能够和平解决自然最好,便点头答应道:
“如此最好,有劳梁兄费心了,小妹悉听尊便。”
当下廖参将领着那个拣了一条命的武官,随梁宽进入宝芝林,东方颖和南宫慧月甘桃仙四女,也再次踏入宝芝林大门。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逐渐散去,廖参将手下官军哑巴吃黄连,收拾好队形列队在大门外等待。
进入后院偏厅,众人分宾主落座,两个小弟子奉上茶点,廖参将当先问道:
“梁兄弟,这位宫小姐与黄师傅到底是什么关系?请说清楚也好让廖某跟兄弟们有个交代。”
梁宽看了东方颖一眼,微笑道:
“是这样的,家师有一位堂兄在雷州府徐闻县从医,这位宫小姐是黄师伯的弟子,与我算起来也可说是同辈师兄妹。
“此次受黄师伯之托,远赴省城来投送家书,传达音讯,可惜家师身在台岛,未能当面禀报,实在可惜。”
廖参将听完点头道:
“原来如此,既然是黄师傅堂兄的弟子,确实分属同门,称得上是自己人。”
转头对东方颖抱拳说道:
“先前在大街上冲撞一事,我等也有不是之处,惊吓到了诸位,还望宫小姐见谅,廖某以茶代酒,略表歉意。”
说着端起桌上茶杯,冲东方颖诸女一一示意,仰脖喝下。
梁宽哈哈一笑,端茶敬东方颖道:
“廖参将真是快人快语,宫小姐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这件事就此揭过,冰释前嫌如何?”
东方颖见这两人性格直爽,尤其是那廖参将,与印象中和遭遇过的清军将领大为不同,
说起来刚才的事情也怪不得他们,自己反倒是咄咄逼人了一些,现在又有梁宽出来做和事佬,何不就坡下驴,息事宁人?
于是也哈哈一笑,端起茶水回应道:
“廖将军和梁师兄都言重了。
“小妹心下惭愧,心浮气躁,出手不留情,若是伤了官军弟兄,小妹愿意赔付汤药费用,以表歉意。”
梁宽笑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喝了这杯茶,什么都好说。”
说着饮了杯中茶,东方颖向南宫慧月和甘桃仙眨了眨眼,三女也都喝了香茶。
廖参将见状也不再计较,转而问道:
“方才见宫小姐出手不凡,很有武学高手的功底,莫非也是师从黄大夫,学得一身本领?”
东方颖心下转动念头,梁宽故意说自己是黄飞鹿的徒弟,也不过是找个由头,拉近与宝芝林和黄飞鸿的关系,好为自己开脱。
虽说自己的武功跟黄飞鹿没有半点关连,可是大老远的,廖参将也没功夫去核实,自己又不在省城呆太久,管它真的假的呢,蒙一时是一时呗!
于是便承认道:
“正是,我师父不仅医术高明,武功也是不遑多让,小妹跟随师父左右十多年,承蒙悉心教诲,也会这么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让廖将军见笑了。”
廖参将抚须笑道:
“宫小姐太过谦虚了,你这几手要是三脚猫功夫,那本将的手下就是废物草包了。
“想不到不仅黄师傅技艺超群,连他的堂兄也如此厉害,当真是家学渊源,满门盘龙卧虎啊。”
他眼珠转了几转,突然问道:
“不知宫小姐可听说过倭国及倭寇之名?”
东方颖怔了一怔,迟疑道:
“好像是东洋一个岛国吧,离我们也不算远……
“他们国内经常会有一些不法之徒流窜到我天朝上国,侵扰海疆,杀人越货,称之为倭寇。
“廖将军为何有此一问?”
廖参将喝了一口茶,叹息道:
“宫小姐有所不知,这倭国原本只是弹丸小国,纵使狼子野心,也只能做些宵小行为,不成心腹之患。
“然而近三十年来,倭国历经一场举国变法,竟然一跃而成为世界强国。
“此邦不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恃强凌弱之属,当其微弱之时,善于伏低做小,一副人畜无害之状,
“一旦羽翼丰满,爪牙锋利,便会露出噬人的本性,戕害四邻。
“去年倭国便倾举国之兵,与我朝开战,不幸我朝武备松弛,主将无能,北洋水师全军覆没。
“朝廷被逼无奈,只能委屈求和,此时虽还在议和之中,未成决议,但已传出和谈内容,便是要我朝赔款割地,
“而且此次赔款数额之巨大,是亘古未有的数目,可能要达到数亿两白银;
“还要割让台湾澎湖等地,几十万顷土地,三百万人口,就此拱手相让倭寇之国,简直令人痛断肝肠,是可忍孰不可忍……”
廖参将说着痛心疾首,手拍桌案,将茶杯震得落地破碎成渣。
东方颖和南宫慧月甘桃仙面面相觑,她们之前并不知晓国事时局,况且地处南国边陲,信息传播不及,也无从得知。
再加上她们对这个窃居汉人江山的“满清朝廷”殊无好感,哪管它败不败亡不亡。
此刻听得廖参将这番义愤填膺的表述,一时也莫衷一是,不知如何应答。
梁宽也在旁慨叹道:
“没错啊,国事糜烂至此,我等习武之人,莫不扼腕痛恨,恨不得亲自奔赴战场,与倭寇决一死战。
“我师父也正是为此,去年八九月便随刘总兵移师台岛,协助海防,抵御倭寇去了。
“若非师命难违,要我留守宝芝林医馆,看好众位师弟师妹,我梁宽一定跟随师父,去海防一线为国效命。”
东方颖这才知道原来黄飞鸿不在医馆,却是去了台湾岛,防御倭寇。
在她的血脉里,从小就被灌输贪官污吏和土匪海盗一样可恶,必须斩尽杀绝的念头,当然西洋鬼子也不是好东西,野蛮凶残,直如鬼魅,见到了也不能手软。
至于东洋倭寇之流,倒是不曾听师父提起有多可恨,就算是前朝屡屡犯边,那也是比较久远,没有肘腋之痛。
但是既然称之为“寇”,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身为锄强扶弱为民除害的“一代女侠”,岂能任由他们猖狂?
她当下便问道:
“请问廖将军,倭寇现在哪里最多?离得最近的又是在哪里?你们官军为什么不去打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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