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节点
“呼,也算亮了相了……”
穹顶之下,陈牧舟翻了翻灵城返回的资料,闭目沉吟许久。
“空城计不会是长久之计……”
“这波认知体只是探子,位阶也不高……等它们回去把强的叫来,效果就不好说了……”
“还好……我还有唬它们的后招!”
陈牧舟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穹顶之上灵城的某个进度条:
从司茸手里挤出来的三枚正版天梭已经落地灵城,藉由新设计的果实模型,在地下悄然生长着,
这三枚天梭的目标产物同样不需要功能性,也不需要像往生号那般巨大,生长周期极短。
“我只需要它能挡一天时间……”
这么说着,陈牧舟看向另一窗口。
这个窗口内呈现的,是‘三司会审’双发小艇成员舱内的情形。
小艇正在匿踪飞行。
百里映萝正闭目休息,在她屁股下,是两柄叠放在一起的宽刃大片刀,直来直去的线条,锋芒狰狞,却没有开刃,是实打实的动能武器。
小艇已经去西北拉上了货,三司会审即将开始。
坐在她对面的,是蜷缩成一团,口里叼着棒棒糖,双手捂着耳朵的楚霜染,她也换上了和百里映萝的同款的试作型源质装甲,通体墨色,但仍旧是公主裙式风格,
陈牧舟对此表示一言难尽:这全是小公主自己设计的,一眼‘宫廷’审美。
她对蝴蝶结极度痴迷,无论是公主卷的发卡,还是后腰上巨大的蝴蝶结装饰,还有手腕上的蝴蝶结腕带……
这让陈牧舟不禁想,如果给每个司主设计个图标的话,司虺一定是蝴蝶结。
楚霜染之所以叼着棒棒糖,是因为她与虺权柄的相性太好,习性没改,吃糖产出的蜡螟体源质进阶成了素汤,而素汤又是她的主要战斗手段,正因为如此,西北那边给她塞了半舱糖果。
而她之所以捂着耳朵,是因为小艇领航员正在疯狂骂她。
骂了一路了,这也是陈牧舟对这个窗口静音的原因,他也有点听不下去,但却没办法:
姜晨曦的丧气仍在积聚,这似乎源自她身为‘意见领袖’的道德水准,她喜欢对看不下去的事情指点江山,但她最近的经历,遇到了太过看不下去的事情,他这根锚链,有点拽不住她了。
而她又跟小公主有仇,所以她就逮住这一个目标死薅,发泄郁结。
陈牧舟能做的,便是远程遥控源质装甲,给小公主加了一对带耳塞的耳饰,给她播放点安神曲,多少起了点效果。
真正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还是得缩减舰娘的意识触角的数量。
她现在已经发出了数百个意识触角,放在自家的触角,对她没什么影响,比如晨曦号、往生号、小艇上的这些,
这只相当于对她本体的扩容,一切她说了算。
但挂在胧城和北边帝国的触角对她影响极大,她同情胧城‘人源质’的遭遇,也看不惯帝国底层普通人的际遇,
陈牧舟这才给她制定了一天削减三个触角的计划。
今天是第一天,她一上午便用尽了名额,并开始期待第二天的到来,因为这不止能让她得到三万块钱,还能让她泄愤:
北边帝国开了‘繁盛暗杀’的先河,效仿起来,便也毫无负担了。
只不过,陈牧舟的思路更阴险一些,实为暗杀,但他让舰娘在每一次出手时,都布置成了‘巧合’与‘意外’,
探子和刺客不分家,这对姜晨曦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有人意外喝汤呛死,有人被坠落的花盆砸死,有人不小心失足滚下楼梯摔死……
对于司人体系的这些脆皮法师来说,这些轻微的意外,便足以致命。
之所以一天最多三个,是因为这种意外只针对北边帝国高层——暗杀自然要选有价值目标。
控制数量,制造巧合,可以延缓帝国从‘意外’中反应过来的时间。
而等他们意识到什么时,姜晨曦剩余的触角早已转移到帝国的更深处,向地位更高的人出手,
而帝国内部,只累积一波‘大面积斩首’的恐慌,届时,再看看有多少帝国大人物,愿意竞争高位。
“我就说有人开了个坏头。”
陈牧舟说着,注意到双发小艇停了下来,打开了舱门,知道她们这是抵达了三司会审的某个节点,他取消了窗口静音。
“姓楚的,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糖全丢下去。”
“呜呜,老爷……”
“百里映萝,别愣着了,干活!”
舱内顿时嘈杂起来,在一阵叽叽喳喳声中,百里映萝激活了装甲匿踪,提着双头大片刀,从舱门一跃而下。
“?!”
陈牧舟神情一愕,他注意到,百里映萝面甲生成时,她唇角好像动了,看口型,她似乎说了一声‘聒噪’。
“……映萝真的在重塑人格?!”
在设计封装时,他曾有过与此相关的预料,但他只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且可能性不是很高,
于是他果断申请回放,精细音频捕捉,结合仲裁机关进行面部肌肉动作分析和口型比对,
然而,结果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仲裁机关分析出的音频是‘工作’,他看走眼了。
而‘工作’,是司腬潜意识内置的应答逻辑。
“唉。”
“也罢,不管怎样,映萝可比另外俩省心多了……”
陈牧舟摇头唏嘘一声,将窗口画面切换到了双发小艇舱外。
小艇已经南出苍岭,又继续往南,飞过了拟形曾经的地盘,飞过了南部台地连绵的冰川,最终进入了一片盆地与盆地相嵌的地带,
在其中一片盆地一角,有一座早已化作废墟的人类遗迹,遗迹不大,尚不足城镇规模,但特征明显:
它不是人类聚居区,而是一处用来堆积、处理垃圾的设施,垃圾类别以电子产品、电器居多。
或许是毒害物质积聚的缘故,遗迹相对荒凉,灾后风化作用为垃圾堆带来了土壤层,形成了自然填埋效果,但土层上并没有植被产生。
“就在垃圾山下面,强大的异化场源!”
小艇围着垃圾山凌空画着圆,它的艇首直指着垃圾堆,飞行姿态像极了武装直升机机炮舔地时的横移。
“是两……两个场源……”
楚霜染站在舱门口,被晃得有些眩晕,不等她纠正,小艇速度陡然加快,
小公主手没抓稳,咕噜一下从舱门滚了下去,眼看着要摔个大马趴,一条肉须从小艇上探出来,缠上她的腰肢,将她平稳的置于地面。
“yue!……”
楚霜染面色苍白,倾着身子,撑着膝盖干呕起来。
“废物!”
小艇阴阳怪气起来。
“太……太难闻了……”
楚霜染试图解释,可一声轰鸣打断了她的话音:
早已下船的百里映萝已经组装好了大片刀,直接对着垃圾堆来了一刀。
整座垃圾山为之一颤,一时间,烟尘弥漫,各种塑料片、电路板、导线溅落的到处都是。
“暴力女,把异灾吓跑了!”
姜晨曦开启扫描,“我们先搞清楚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什么位阶!!”
呲……
回应她的是一团狂飙而出的鲜红血迹——百里映萝漫无目的的挥砍中,好像砍到了什么生物。
“嗷呜……”
随着那生物发出一声吃痛的呜咽,垃圾山的一角一阵抽动,随即一团中型卡车大小的垃圾弹了起来。
“……是伪装!”
姜晨曦立即提醒道。
她说的没错,那是一头通体电子垃圾的四足生物,就像伪装成枯叶的蝴蝶或螳螂,它伪装成了‘电子垃圾’,这是一种不太常见的生物学拟态。
[虺调用,异化场扫描!]
[异化场扫描!]
随着嵌合者和权柄正主同时激活了调用,姜晨曦突然激动道,“我们中奖了,司主级异灾!”
于此同时,四足拟态生物也注意到了三个形态各异的进攻者,应激的从喉头发出一阵低吼。
下一刻,它突然扯着嗓子,汪汪大叫起来。
“这是……一只狗?!”
姜晨曦错愕轻呼一声。
“泰……泰迪!”
楚霜染也随之补充道。
“……”
“比口袋还大的泰迪!”
姜晨曦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只‘泰迪’的拟态比她想象的要彻底,它体表那些显示器、冰箱、洗衣机完全和本体生长在一起,形成了某种蓬松的‘垃圾’狗毛,
而更为惊人的是,这只狗子满是凶光的眼睛中,竟然还嵌套着一些疑似摄像头的人造结构,有的有‘呼吸灯’效果,发着类似LED的辉光,有的还四处转动着。
它身上有血迹,但并不像受伤的样子,后腿处存在着修复的痕迹。
眼看着这只拟态泰迪一拱一拱的冲上前来,百里映萝提着大片刀如一道黑影般冲了上去,当头就给了泰迪一刀。
一阵银白色刀芒闪过,直接削掉了泰迪的半个脑袋,露出了它脑壳内红白相间的生物组织,和虬结在一起的人造线缆。
更多的是一些电脑配件,显卡、硬盘、甚至还有一打键盘,它们滚落出来,却丝毫没有影响泰迪的活动,它一边抬起爪子反击,一边将遗落物划拉回脑壳里,
顷刻之间,泰迪迅速完成了自我修复,恢复了原状。
咣当!
百里映萝又是一刀,直接砍在狗脖子上,狗子提前躲避,虽然刀锋相交处溅出了火星,但泰迪的肩颈处还是被削掉了一大块,泰迪抬抓一抹,竟是又被修复了。
“百里映萝,等一下!你砍的都没它修得快!!”
姜晨曦见状,立即提醒道,“这只狗子是个司主,我们应该发起权柄战,这样我们就能用它的能力对付它!看我的……”
咣当!咣当!咣当!
百里映萝手中刀刃翻飞,锋芒顿时如雨点般落下。
“……”
眼看着泰迪被打趴在地,姜晨曦一时不知该从何吐槽,但泰迪的惊人修复能力,还在发挥作用,它摇摇晃晃,正试图重新站起来。
[安静!]
就在这时,楚霜染身形一凛,随着她的裙裾无风飞扬,一个肉眼可见的窈窕人形虚影从她身上飞出,竟和百里映萝一道,加入战斗,和泰迪纠缠起来。
“……呃!”
姜晨曦发出一声错愕的怔呼,因为她发现,随着虚影加入战斗,泰迪的自我修复过程,竟然被中断了!
小公主的素汤分身正在干预对方的生长因子。
泰迪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竟发出一声不甘的呜咽,它一口撕下一条被砍得支离破碎的前腿,扭头径直甩向楚霜染。
小公主下意识抬手去挡,然而小艇的肉须反应更快,缠起她的腰,便把她拽回了船舱里。
泰迪见状,竟失去了抵抗意志,它迅速吞了一口垃圾,拖拉着一条断腿,转身便逃。
小艇和百里映萝立即追了上去……
“正义的三打一……”
看到这里,陈牧舟也算心里有数了,虽然这只狗子在垃圾山里灵活的闪转腾挪,但它跑不了了。
楚霜染说的第二个强大的异化场源,就堵在它的前路上——垃圾山外围苍翠的林地里,藏着司脔盯梢的一片覆层。
只是,百里映萝并没有给它逃出垃圾山的机会。
不多时,一枚形如神经元的权柄被百里映萝挖了出来,权柄有巴掌大小,活体蠕动着,像一只大号的阿米巴变形虫。
“舰长,怎么分配?”
姜晨曦适时问道。
“呃……”
陈牧舟眉头一挑。
三司会审,势必是要滚雪球的。
在他的构想中,她们得到的权柄,当场吸收,可以提升实力,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更惬意的收割,越打越强。
由于担心‘晋升陷阱’的存在,理论上,她们每人可以承载三枚权柄……
这么想着,陈牧舟又看了眼那只泰迪的尸体一眼,
这只狗子虽然是异灾,但它的能力、拟态的身体结构实在特殊,他想拿到一个调用,立即研究一下。
于是,他想到了远处林地中躲着的脔覆层,只要司脔吸收了权柄,他在晨曦号上就能收到调用。
但一想到司脔得到新权柄,很可能被协议获悉,在对方的胁迫下,分出调用,他顿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舰长,我吸收了,也可以把调用分给你!”
这时,姜晨曦提醒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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