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夜遇黄皮
夜幕中，一弯新月高悬。
林间小径中，一行身影缓缓行走，正是江牧与他的两只小妖怪。
幸而这个世界未受污染，夜空如洗，今夜又云彩稀薄，星月闪烁，宛如无数璀璨宝石在熠熠生辉，光华洒下，使得林间亦如白昼一般明亮。
江牧神情严肃而专注，他手持着符箓，敏锐的目光扫视四周。
他的身后，山魈小袁扛起一个巨大的土球，亦步亦趋的跟随着。那团土球正是小芭蕉妖叶倩的主要灵根。
骗到手后，江牧令叶倩舍弃自身大部分根茎，收缩主要灵根，以便搬运回村。然而，令江牧始料未及的是，此举不仅极耗时间，硬生生拖了大半日。且令叶倩元气大损，加之她无法吸纳地气，若不尽快选择地方重新入土，时间一长，她的生命本源将逐渐损伤。
这也是江牧不顾夜晚可能存在的危险，冒险出发的原因。他们必须尽快回到大石村，让叶倩重新扎根入土，汲取地力恢复生命力。
只是以他们目前的脚程，即使连夜赶路，估计明日近午时才可回村。
江牧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蕉妖叶倩，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挤出一滴鲜红的精血。
道人精血，乃是妖精一类渴求之物，胜过凡人数倍。尤其是，如江牧这般自愿赠予，精血中不含任何煞气、怨力，可以无碍被小芭蕉妖吸收，而不担心被血煞之气影响心神，变成恶妖。
片刻不到，小芭蕉妖明显精神起来，身体开始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然江牧却面色白了几分。
江牧苦笑一声，摇摇头，暗呼大意了。
白日里，阳气对妖物的压制，尤其是叶倩这般常年生活在阴气汇聚之地，妖力分属阴寒，尤为严重。以前她还可汲取地力抵御大日，如今却是不能了。
估计还得挤出几滴精血才行。只是人的精血何其稀少，即使是筑基中期的江牧，也不能如此耗损精血。
如此，回村后，不仅小芭蕉妖需要修养，他本人也需时间来恢复元气。否则精血亏损不及时修养，时间久了，对以后修道都有一定影响。
月光如水，树影摇曳。
林子深了，然江牧到底元力蜕变一次，瞳力敏锐，借助星月之光，足以洞察黑暗、辨清方位。
然而，在某个时刻，他脚一顿，眼眸沉凝，瞬间催动望气符，死死地盯着身侧林子的阴影处。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移动。
手中暗扣一张黄色灵符，江牧眼神冷冽而深邃，透露出一种凌厉之气，大喝道：“滚出来！”
声如雷，眸如剑，四周一下安静下来。
江牧正准备激发符箓，直接杀伐时，一道半人高的身影突然从暗处窜了出来，那是一只牛犊子大小的黄皮子。
黄皮子，即黄鼠狼的别称，亦为保家五仙之一。
只见它身着宽大衣衫，眯着眼拱手作揖，一双晶莹剔透的兽瞳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后生，你看我像不像人？”
现场一寂。
“讨封？！”江牧歪了歪头，笑了。
这只黄皮子的出现，着实令江牧惊喜。
目前，他成功收服了三只五行属性的妖怪。黑蛇玄玉为水属，山魈袁肖为土属，芭蕉妖叶倩为木属，尚缺金、火。
方才他还在思考下一步去哪里寻妖，难道真要冒险，找那一只可以和四目道长缠斗的狐妖？！
正犹豫之际，未想竟有妖怪自己送上门，且眼前这只‘讨封’的黄鼠狼精，定是个无跟脚的。
黄鼠狼修行方向有三种，一者自有血脉传承妖术，此类大抵是黄鼠狼一族的‘皇族’，数量极其罕见，但也是最不能招惹的。一者是保家仙，享受香火供奉，此道次之。还有一类，乃是意外成精或者妖血退化的黄鼠狼，只得一些残缺修炼法，修炼到一定层次，便需‘讨封’。
‘讨封’乃是最低层次的黄鼠狼精才会做的事。毕竟此举，实质上乃是借人气运，风险极大，若是寻了胆小的，一次失言，能坏了大半生修行。
故而，常常有黄鼠狼精，半夜寻人讨封。或许在它们的认知中，敢半夜独自行路之人，必定是胆大心细。结果嘛……嗯，一言难尽。
见江牧肆意打量，黄皮子猛地一激灵，心中突的升起一阵心悸。它顿感羞恼，张开利爪，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后生，你看我像不像人？”
面对黄皮子的再次追问，江牧闭口不言。
他眸中元力涌动，只见眼前黄皮子妖力纯净，颇有些灵气，应是未做坏事，不忍坏它道行，毕竟等会儿就是自己妖了。想到这儿，他手中元力汇聚，闪动着微微光芒。
黄皮子正郁闷着眼前人类油盐不进，见江牧手中元力之光，哪里不知眼前人类乃是修道之人。
然而它未见丝毫畏惧，眼神反倒更加迫切了，嘴角不自觉流下口水。
瞬间，它体内的妖力爆发，体型猛增好几倍，变得庞大而强壮。粗大的尾巴横扫，使空气炸响。
“大妖？！”江牧身体瞬间紧绷，暗中激发符箓：“不，不对，妖气虽强，但还是灵妖层次！”
“吼~”
黄皮子低吼一声，锋利的牙齿闪动着寒光，凶恶的眼神带着极强的威慑：“道长，你看我像不像……仙？”
“嗯？！”江牧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黄皮讨封，其实有时天差地别。
一者，普通人的赐语，远比不得修行者。
二者，讨封之名，又有差别。称‘像人’，有助于修行突破。至于“仙”，可直接助黄仙拔高一大境界，此乃是极大的因果，即使修行者亦不敢随意乱说。
黄皮紧紧盯着，目露渴求，利爪闪动着寒光，好似江牧敢乱说一句，必定顷刻被撕碎。
江牧气笑了，寒声道：“原来这才是你原本的模样，倒是小觑你了，应有百年的道行了。不过到底是一只……低贱的野物，安敢称仙！”
噗！
话音刚落，黄皮子猛地喷出一大口精血，一身气息如同泄气的气球，萎靡下来。江牧轻轻一句‘低贱’，瞬间破了它百年道行，‘讨封’之弊端，此刻尽显无遗。
黄皮子瞪大了瞳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没想到眼前道人如此决绝，竟口喷恶言，坏它道行。
“臭道士，怎敢坏我修行？”黄皮子目眦欲裂。
“本想着你妖力纯净，是个良善之辈。”江牧微微叹了口气，冷冷盯着它：“讨封之举，最低会折损人二三成气运，你等黄仙为消因果，多是后期补偿，这也没什么。
然而，仙？亏你敢想、敢说，若是遂了你意，只怕炼灵人师也承受不住反噬，我等小修士，只怕顷刻功行尽毁，暴毙而亡。”
“既怀有恶心，倒是不能在对你客气了！”江牧瞬间激发手中灵符。
“哈哈哈！臭道士，即便你破了封正，但一时半会儿，我这百年妖力并不会散去多少，去死吧！”
百年功行被破，黄皮子满是疯狂之色，一双兽瞳突然迸发出一道绚丽的妖光。
迷魂寸光，乃是它突破灵妖时，觉醒的血脉神通，威能非凡。可破人心神，凝滞神魂，在它一生之中，无往不利。
同时，它张开血盆大口，誓要将江牧吞吃。
“唉~！我认输了！”江牧抿了抿嘴唇，似有不甘道：“到底只是一个小修士，怎能战胜百年道行的妖精！”
黄皮子以为江牧求饶，冷笑一声，眸中尽是嗜血：“晚了，只有吞了你，我才能挽回一些道行损失。”
然而，绚丽的迷魂寸光还未近身，江牧体表猛地窜起一层淡淡的金光。迷魂寸光如同滴水入海，丝毫不见动静。
金光符！
“九叔，终是靠你才行啊！”江牧低声喃喃道。
黄皮子正感不妙，江牧手持一张闪烁着雷霆之力的符箓，只听一声：符化五雷，破！
数道犹如白玉般璀璨的雷霆，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力量，在空气中划过，伴随着雷霆炸裂之音，瞬间将黄皮子击穿。
黄皮子如同焦炭一般，直直的躺下，眼神逐渐呆滞下来。
“坏了！碰到硬茬子了。”
弥留之际，它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只黄鼠狼急切的身影：“当家的，我们就躲在深山，安安心心修行好不好？”
黄皮子干枯的眼眶缓缓闭上：“要死了吗？老婆子，我回不去了……”
……
星月消散，天色蒙蒙亮。
“老婆子！！”一声惊呼，黄皮子艰难撑起身体：“诶？我没死？！”
仔细一瞧，原来它正在一只山魈背上，旁边还有一株小芭蕉妖。前方，正是昨晚令它差点死去的臭道士。
察觉到妖力仅剩下一两成，黄皮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哥，咱们这是去哪儿？”黄皮子露出谄媚的笑容，低声下气道。
“叫主人！今后你就叫黄皮子。”江牧嘴角勾起一抹讥讽，道：“昨夜，因你之故，我损失了几张极为珍贵的符箓，护身、攻击、治疗、寻踪，黄皮子，这些你该如何补偿我？”
“寻踪？”黄皮子挠了挠头，疑惑出声。
“嗯哼！”
“昨夜，我不巧在你身上发现其他黄鼠狼气息，是家人吗？”江牧抓住黄皮子尾巴倒提起来，淡淡道：“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是不是？”
“什么？！”黄皮子仔仔细细看了江牧行走的路线，何其熟悉。一瞬间，它内心颤抖，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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