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怪人身份
坟墓是用来葬死人的,怪人的消失也许不是远走他乡,而是画地为牢,永远埋骨在了此地。
可禁卫军已经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有发现可以藏尸骨的容器。
轻影站在灰尘飞扬的屋子中央,面纱隔绝不了周身的浊气,她看着一地狼籍,问:“这屋子有没有可能有暗室?”
李南絮环视一周:“结合屋内屋外的纵深来看,两者相差不大,应是没有暗室的空间,但是。”
李南絮声音一顿,朝屋里一用土砖垒成的隔墙看去:“这面墙的颜色还带有泥土的黄与红,与其他墙面大不相同,应是后砌的,怪人一个人住,补那么厚一面墙做什么?”
一语落地,似在昏暗的空间里乍起万千火光,对这栋屋子的所有疑惑与恐惧都在变得清晰可触碰。
轻影脱口而出:“尸体嵌在了墙里?”
李南絮正是此意,他唤了声:“陈言。”
陈言快步找来一腕口粗的木桩,横着在泥墙上一杵,土砖旋即松动,将砖块抠出,可以就着孔洞看到墙体中央有一人身大小的缝隙,再抽出几块砖,还能隐约瞧见泛白的幽光。
“真的在墙里面。”一个士兵惊呼道:“快来帮忙!”
说着,纷纷上前将砖块剥落,随着屋中的泥尘落幕,火把一团团聚拢在泥墙之上,一具变形的白骨便赫然呈现于众人眼前。
李南絮在身旁找来一根木枝,就着火光拨弄了一番,虽早已看不清死者的轮廓,但是骷髅架子的右手处确有六根指骨,拨开残存的衣料,一条腿骨的膝盖处也是断的。
轻影就着画像,对着骷髅头审视了许久,她虽没有仵作那般根据尸骨推断生前种种的本事,但这颅骨偏长,可以想象是长脸,加上身上六指与断腿,就是怪人无疑。
“从外面看这些砖块简直严丝合缝,没想到里面藏了一具尸体,这究竟是谁的手笔!”一个士兵感慨道。
轻影道:“或许一开始没有这么严丝合缝,但陈习远既然留下这条线索,便不排除他派人秘密进过这栋屋,修补了泥墙。”
陈言:“姑娘的意思是,将怪人封进泥墙是陈习远做的?难道阵法也是陈习远设的?是他派人杀了怪人吗?”
一连好几问,让在场诸人都有些发懵。
轻影沉吟了许久,视线再度落回屋外散落的石块上,阵法崩塌,乱石像是兽目在夜色下狰狞地盯着他们。
她摇了摇头:“研习奇门遁甲之术的多是江湖人,这东西也不是简单涉猎便能掌握的,陈习远毕竟是一个仕人,大半辈子都在苦读诗书,哪能懂这些。而且这房子的阵眼在屋外,造起来至少要两三日,若是陈习远派人设的,难保不被村民看到。反倒是这个怪人,老妪不是说他消失前修过房子,恐怕就是为了设阵铸墙。”
陈言依旧一知半解:“但是此阵如此凶险,乞丐闯入后一夜便身死,这怪人还住在里面,他设这种阵与自尽何异?”
轻影却道:“他若就是自尽呢?”
屋中灰暗的摆设像古画从她眼前一幕幕浮过,她看到了那些满是伤痕的桌椅板凳,仿佛目睹了一个生活寥落的中年人一边在屋中苦苦挣扎,一边浑浑噩噩度日。
一切都是那么压抑,那么言不由衷。
轻影笃定道:“他就是自尽,你们发现没有,这屋里生活物件摆放得比一般屋舍矮,床榻也矮,抚州本就潮湿,只怕到了春夏之交这些物件都能生出水来,可是他却一直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腿疾已经严重到让他每日都受折磨,他之所以酗酒,或许也是为了麻痹自己的痛感,直到去年端午前,他实在痛到受不住了,于是出了一趟门,想了却自己的心愿,而后将屋子改造成了坟墓,永远躺在了此地。”
陈言纳闷:“若真是腿疾难耐导致自尽,那他为何不去看大夫?”
轻影:“有可能是治不好,也有可能……是不想治。”
陈言:“这又是何意?”
轻影没有即刻回答,而是从袖中抽出匕首,俯身将刀头送入白骨下方,再扬刃一挑,一串发黑的铜钱便跃然眼前。
她看向众人道:“此人应就是销声匿迹多年的江湖大盗曲无邪。”
此话出口,再度惊起一阵躁动。
士兵们疑惑地望着她:“一串老旧的钱币,能与江湖大盗挂上钩?”
轻影叹一声,看了一旁沉默着的李南絮一眼:“殿下,这串钱币你应该认识吧?”
李南絮瞧着铜钱上锈迹斑斑的纹路,解释道:“这是汉代的五株钱串,每一枚都价值连城,原本收纳在朝廷的司珍局,晋元七年失窃,窃贼还在司珍局的墙上留下了‘曲无邪到此一游’几个嚣张的大字,只是一晃十多年,官府的人始终没有拿到他,没曾想他是躲在了此处。”
轻影也道:“我虽未见过他,但我在逍遥谷听二师兄桑淮提过,曲无邪天生六指,歪门邪道一流,身手二流,好像是什么发丘派的传人,热衷盗墓行窃,对那些机关阵眼、五行八卦再熟悉不过,但他绝非瘸腿,所以我一开始没有往他身上想。”
陈言听了这许久,脑中思路终于理清:“所以,这曲无邪或许是在十多年前盗窃何物时摔断了一条腿,病痛缠身,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还有,曲不邪应是与陈习远早早就相识了,他端午前离开兴许就是去见陈习远的,后来他设阵铸墙,自尽于墙缝之中,陈习远也按照约定派人将泥墙抹平,让他能在这里安歇。只是,即便我们推测出这些,又与案子有什么关联呢?”
陈言虽是禁卫军中人,但跟着李南絮出生入死过多回,深知自己能升得那么快与李南絮的扶持紧密相关,再加上对李南絮秉性的了解,一直对李南絮很是维护和忠心。
程家旧案扑朔迷离,作为心怀正义的军中人,他也想看到忠将平反,所以即便他在长玉楼第一眼就认出了轻影,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也想身体力行,帮他们一把。
陈言说的没有错,陈习远为何会将线索指向曲无邪?他一个大盗能与程家旧案有何关联?
莫非他盗取了程家军的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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