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深陷过去的泥潭
墨林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坠落海渊。
明明是龙族兽人,生来就会在水中呼吸的他,居然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他能感觉到,海水肆意的攻进他的鼻腔,然后深入咽喉,涌入气管,最后停留在他的肺中。
原本应该被转化为空气的水,却在肺中迟迟不得化解,榨取着墨林肺中仅有的空气。
他控制不住的张开嘴,下一刻,冰冷的海水找到了入侵点,争先恐后的闯入他的口腔中,数不胜数的气泡从口中飞出,漂向海面。
料想中的窒息的痛苦感并没有到来,恰恰相反,墨林只感觉现在好安静,好困。
或许,就这样沉溺下去......
墨林眼前的画面渐渐暗了下来,忽然间,他看到,远处有一道闪电正在快速的朝自己冲来。
墨林看到,那道闪电,似乎是一只兽的手的样子。
“---!!”
模糊的呼喊声传来,墨林已经无法听清到底是谁在叫喊他,在说什么话。
墨林彻底闭上眼睛前,看到那道闪电距离自己只有一点点距离。
“是你们吗.....”
“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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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九青看着长安。
“在我就要拉住他的意识的前一秒,四周忽然就暗了下来,他的身影一下子就消散了。”
“我没抓住他....”
长安低下头,看着眼前仍旧双目紧闭的墨林,握紧了拳。
明明就差一点了......
“没道理啊.....按照以往的经验,完全可以抓住他的意识的.....”
九青和九餮吵完架后,九餮独自一兽站在角落里,靠在类龙生物的身上生着闷气,不过还是一直有在看着九青。
九青则是走到三兽面前,帮助他们唤醒墨林的意识。
九青觉得,不管如何,九餮已经犯下了错误,而且九餮丝毫没有帮忙的想法,眼下也只有自己代替九餮,来弥补他的过错了。
谁让师徒一场呢.....
“或者说,其实,你们的朋友,他,可能,也许,大概,受到一些影响,没有求生的欲望。”
九青慢慢的开口,不断在三兽之间看着,有些担心三兽会不会接受不了。
“没有求生欲望....”
长安抬起头,看向远处的九餮。
他站起身,浑身爆发出雷霆。
“是不是你做的.....”
长安的语气异常冰冷,眼睛散发出蓝色的光彩。
“哈?我只不过是稍微内涵了他几句,谁知道他居然会直接崩溃掉啊?”
九餮满不在乎的反问,眼神带着一丝不屑。
“哼,又是一个被龙族宿命所残害的可怜的家伙,看样子,他上一次生命,留给他的影响还挺大呢,呵呵。”
九餮冷哼一声,看向类龙生物,咂了咂嘴。
他有些饿了,而且他没尝过这种生物的血。
类龙生物浑身颤抖了一下。
“有新发现...”
九青把手从墨林的身体上移开,眼神有些震惊。
“什么发现?”三兽同时开口。
“有其他更强的存在,把你们的朋友的意识拉走了。”
九青挠了挠头,有些疑惑不解。
更强的存在.....
长安心里想了想,忽然记起来,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的,也是某个强大的存在。
“天华,你能感应到墨林的意识被谁带走了吗?”
长安心里询问着天华。
只是天华一直没有回应。
长安有些奇怪,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哟,更强大的存在,怎么,难道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麻烦?尊敬的九青师傅?”
九餮这阴阳怪气的....九青的脸都黑了。
.......这俩家伙估计又要吵起来了,三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彼此。
但是,墨林,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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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几千年后的小辈??长的还挺俊俏。”
“......能不能别那么幼稚,你是先祖,是先祖!!”
“我们把你从魂府拉过来,不是让你在这里发癫的。”
“啊好好好,我知道了,要摆出前辈的架子对吧?那你们呢,论辈分,你们应该更加要稳重。”
“笨蛋。”
墨林皱了皱眉,四周的谈论声实在是有些吵闹。
他试探性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然后就看到了纯白色的,却又有些虚幻的天空。
我记得,我在海水中没拉住那个闪电的手啊,我不是应该.....
“呀,醒了。嘶,不对,怎么总感觉有种即视感。”
“........因为我们前不久刚把某狼拉进来过。”
“某狼,那是谁啊?”
“你不用管。”
墨林完全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三只龙正在看着自己。
他马上站了起来,他明显感觉出来,其中两只龙身上蕴含着无边的能量,另一只龙虽然看上去不强,但是他身上的伤痕,还有看上去阅历无数的面容,墨林觉得,这家伙也不简单。
天奕走到天华身后,偷偷的打量起墨林。
另一只白色的龙,惊奇的打量着墨林的全身。
“您.....”
墨林有些忍不住了,被三只神秘莫测的兽盯着,实在是太奇怪了。
“身材不错,但是还可以再努力锻炼一下,仍有进步空间。”白龙竖了个大拇指。
“感觉,不如长安....”天奕在天华耳边小声说话。
“你.......”天华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说什么,他觉得,天奕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话说,大哥,为什么要我们把这家伙拉进来啊,以长安的实力,再加上那只红龙后辈,应该是没问题的啊。”
“因为这蓝龙,被某个家伙刺激了一下,加上他上一次生命确实比较.......总而言之,他没有求生欲望,是无论实力再怎么强的长安,都拉不回来的龙。”
“失去求生欲望?啊?小辈,你怎么啦?”白龙凑到墨林身前,担心的看着墨林。
…………墨林回想起了上一次的生命。
他曾有一个让兽闻风丧胆的称号:
傀儡杀手。
他是杀手组织里,所有杀手最为崇拜的刽子手,下手毫不手软,一击毙命,是所有杀手里办事效率最高的兽,也是唯一一个任务百分百成功率的兽。
其他杀手把墨林的称号当做一段传奇,但是,只有墨林和当时的首领知道这个称呼真正的含义。
傀儡之所以为傀儡,是因为它只会按照别人的要求办事,不会反抗,不会挣扎,甚至连思想都被操控。
曾经,首领学会了龙族某个禁术,只要施术成功,对方就会成为他的言听计从的傀儡。
很不幸,墨林是这个禁术唯一的牺牲品,首领成功施术后,把墨林培养成了他自认为的,没有自我意识,只会听从命令的杀兽机器。
但是,墨林却突破了部分禁术的限制,他即使被操控成傀儡,他也拥有一部分自我意识,只是自己无法抗拒首领的要求,只能被迫去做那些他所厌恶的事。
墨林本性善良,但是却被迫做着这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屠杀无辜者。
首领喜欢鲜血,甚至还有饮血的癖好。墨林就在首领的培养下,成为一个冷漠无情的杀手,去屠杀那些无辜者,再把鲜血洒进祭坛,供首领享用。
墨林痛恨自己,他感觉,不如不要这部分的自我意识,让自己彻底沦为没有思想的傀儡,这样子的话也就不会再被这段黑暗的过去所禁锢。
可是他有自我意识,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墨林哪怕蜕生了一次,都无法摆脱这一段噩梦般的经历。
无辜者绝望的哀嚎,愤怒的嘶吼,憎恨的眼神,墨林始终都忘不掉。
由于龙族杀手组织的行为过于猖獗残忍,激起了几乎所有兽人的愤怒。
那个年代的异能者们,实力和普通兽人相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哪怕是顶尖的杀手,也会因为他们的异能而做不了任何反抗。
顺应着兽人们的请求,在经过谋划后,他们攻入了杀手组织内部,轻而易举的瓦解了杀手们的防线,首领的禁术对异能者不起任何作用,在徒劳的挣扎后被异能者们就地格杀。
那时候,有一位杀手因为嫉妒墨林,趁着无兽,偷袭杀死了墨林,而那个杀手,也被后续赶来的异能者所杀死。
至于墨林,因为遇刺当天身穿普通的衣服,加上被同僚毁坏了面容,异能者们没有认出墨林就是傀儡杀手,他们通知了普通的龙兽人,把墨林带走进行蜕生轮回。
墨林因此幸免于难。
可是杀手组织带来的负面影响可不是一点半点,即使整个组织都被覆灭,龙族兽人也还是集体遭遇了程度不一的不平等的对待。
首领死了,施加在墨林身上的禁术也失去了作用,彻底恢复了自我的墨林,在蜕生的时候下定决心,下一次生命,他要重新做兽,并且,他要为自己上一次生命的所作所为赎罪。
由于墨林已经被毁容,所以蜕生以后,他有了新的面容,即使是异能者们都察觉不出任何异常,墨林也因此有了在城市生活的机会。
他也像其他龙族兽人那样,和其他种族的兽人相处时遭遇区别对待,严重时还会被激进的兽殴打。
但是墨林觉得,这是他的报应,他理应承受无辜兽人们的愤怒。
他没有意识到,真正造就墨林和其他兽人的悲剧的兽,其实是杀手组织的首领。
墨林选择背负起上一次生命的罪孽,独自一兽行走在世间,看到别兽遇到危险会出手相助,哪怕对方最终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墨林也认为,哪怕他做的再多,弥补的再多,他也始终是那个手上沾着鲜血的罪兽,这是他无论蜕生几次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社会上的偏见,自己的片面想法,导致墨林一度认为,他这样的罪兽,不配拥有友情,做下的弥补也根本不足以赎下他的罪过。
虽然在一百年后,这些经历杀手组织覆灭的兽人们普遍都已离世,社会上对于龙兽人的风评也逐渐好转,墨林却还是被黑暗的过去所影响。
可是他最终,还是迈出了那一步,他在【东珺城】结识了最初的朋友,祁风、黎晓,还有一位....白色的狮子。
墨林在和朋友相处的时候很开心,但是他始终都没有忘记他犯下的罪行,他也因此害怕,万一有一天祁风他们知道了他的过去,他们还会不会像往常那样友善的对他。
犯下滔天大罪的兽,无论如何弥补过错,无论蜕生几次,都无法改变曾经的罪行,他们也无法像普通兽人一样无忧无虑的正常生活。
这是墨林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
而就在刚才,九餮的蛊惑与暗示,让墨林彻底崩断了那根紧绷的弦。
………………
“嗯,就这样啊?”
三条龙看着墨林,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哎呀,其实......龙族兽人的蜕生轮回,可不是只给你留下不可忘却的黑暗记忆呢.....”
白龙把手放在墨林的肩上,然后用真诚的目光看着对方。
好像,还有同情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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