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再扮钦差


“嗯,夜里黑看不清,只能瞧个大概,好像长得不错。”刘校尉见有些用处,脸上浮起几分轻松。

  岳清云轻摆手,刘校尉退下。

  岳清云眉心拧紧,一丝惶恐爬进眼底,“莫非是戈家粮行那男孩?他们真是钦差?三皇子?”

  突又腾起的狐疑,让他心底的不安如草芽,一点点破土冒出,缓缓伸向四肢百骸。

  “钦差,钦差闯江宁大牢啦!”老管家引着潜伏在天牢附近的侍卫,奔喊道。

  引得阵阵喧闹。

  打碎了岳清云的漫漫疑团,更截断了肆意疯长的不安。

  岳清云未立即跟侍卫去大牢,而是先回了府邸。

  一炉香,一缕烟。

  岳夫人张氏正跪在佛龛前,做每日晨起的供佛诵经。

  “这是休书,这是五百万两银票,带孩子回娘家吧。”岳清云将匆匆写好的休书,与怀中掏出的银票,置于案上。

  “莫用这些俗物,惹了菩萨清修。”张氏未抬头,只眼皮微抖了下,半晌后幽幽道。

  岳清云瞥了眼一动不动的张氏,踉跄坐下,手指在休书与银票上抚了抚,“以后,再无这些污你清净。”

  “出事了?”张氏缓缓睁开眼,淡淡问。

  岳清云抚在桌案上的手指微微一抖,轻抿了下唇,“回娘家吧……方儿还小,有这五百万两傍身,在娘家过得也能舒心些。”

  语罢,转身朝屋门走去。

  “老爷,你……万一……初一十五,会让方儿给你焚炷香。”张氏睫毛轻颤,硬是挡住了眸中泛出的泪花。

  岳清云脚下一滞,未语,只手臂不经意地划过眼角,出了屋门。

  张氏望着他远去,似看到他高中进士时,银鞍白马度春风的飒爽得意。

  只,一入官门深似海,终不见少年风骨。

  她眼眸深处,藏着无尽的无奈与悲痛,瞧着休书与银票,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唇角。

  她,缓缓拿起休书,置于苟延残喘的烛火上,烧了。

  然后,夹起那张银票,又烧了。

  缀满泪花的一双眼,燃着两簇刺目焰苗,幽幽火光中,名、利、家……尽湮灭。

  烟尘,袅袅飘散。

  泪水,缓缓洒落。

  ……

  一行人,浩浩荡荡闯进江宁大牢。

  时南舟一袭玄黑官服、外套黄马褂,姒文命、李凌琰等四人紧随其后,着大内侍卫官服,腰挂大内腰牌。

  一人,手执钦差官印;一人,手捧黄绢圣旨。

  牢头、狱卒,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扑通通”跪了一地,个个抖得跟筛子似的。

  圣旨一念,更是个个冒汗。

  李凌琰用手指点了点牢头,牢头吓得瘫倒在地,昏了过去,“真没用!”

  一盆冷水浇过去!

  “皇……钦差……!”牢头如梦魇般嘶喊着,醒来。他像一只受惊的蝼蚁,触角、身躯都湿透了,颤巍巍爬起。

  牢头引众人行至最里头监房。

  余小乔蜷缩着仍在昏睡,手指鲜血淋淋,两膝亦血迹斑斑。魏清音静静倚在墙上,惊喜地望着他们。

  姒文命与李凌琰急得,同时踹向哆哆嗦嗦开门的牢头。

  李凌琰抢过钥匙自己开,门一打开,二人立马闯进去。

  时南舟见魏清音安好,不似他们那般急躁,轻咳两声,“此二人皆是钦差,胆敢对钦差上刑,颈上人头不要了是吧?来人,拿下!”

  “冤枉啊,钦差大人!小的只负责看管,无权审讯,更甭说刑讯了。这……刑,是昨儿后半夜,岳大人派人审得!”牢头吓得忙道。

  姒文命已将余小乔抱在怀中。

  李凌琰气不过,又一脚踹翻牢头。

  一行人,才出牢门、进入监牢大院,却被重兵层层围住,眼前上百执剑官役,房上全是弓箭手。

  纵是一流高手亦难全身而退,何况此时有受伤的余小乔,还有个不会武功的魏清音。

  时南舟挺身一步,冷哼一声,“岳大人活得不耐烦了,敢围杀钦差!”

  “真钦差,自不敢。可你们……是嘛?假冒钦差,死罪难逃!给我上!”岳清云唇角微扬,朗声道。

  今儿,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留。假的,职责所在。真的……左右都是死,若替太子除了你们,他定能念我一片忠心,护我家小周全。

  李凌琰使了个眼色,丹朱将钦差官印呈与岳清云。

  岳清云仔细翻看后,恶寒自脚底蹿上,直冲天灵盖,险些将钦差官印扔落。

  丹朱见状,一把抢回来。

  岳清云手扶住身边的人,半晌才硬生生直起身,“你们确是下了大功夫,连官印都仿得这般像!”

  说着,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即带上两人,一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一皮肤黝黑的中年大汉。

  “此人名刘三能,平日里刻篆为生……你看看,眼前的人可曾找你,刻了一钦差官印。”岳清云指着面白无须的年轻男子,沉声问道。

  刘三能哆唆着抬头瞄了眼时南舟,急道:“大人,就是此人,他头前到小人店中,让我照着样图仿刻一钦差官印。小的当时吓坏了,他……以性命威胁,说不刻就杀小人,小人才刻了这假的。大人饶命,饶命啊!”

  时南舟确实剑架脖上威胁他,但也给了五十两作为报酬。刘三能见钱眼开,立马接了活儿。

  时南舟官袍下的手缓缓握紧,一直挂于脸的浅笑,咬啮成嘴角淡印。

  岳清云又指着皮肤黝黑的中年大汉,问道:“王铁匠,来人可是在你那打了两块大内侍卫令牌?”

  王铁匠膀大腰粗,跪回道:“回大人,小人不识字,不知打的是令牌,”他一眼瞥到丹朱几人腰间令牌,忙指道:“对,打的就是这式儿的牌子。”

  看来是我多虑了,真是假的!

  一抹急不可察的得意,悄然爬至岳清云脸上,“人证物证俱在,各位大——人,可还有话说?”

  说着,拿起一纸画押的供词,在众人面前一抖,“这是你们同伙,余二木的画押,他已然承认。你们是戈家粮行的人,是偷米劫粮的盗匪,是假扮钦差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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