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洞若观火
“我拒绝，倘若潘家主愿意归还婚契于我，则尚有可谈之处；否则的话，待见过以蕊姑娘之后，小生便须返回医馆值勤。”
何灵泽决定一开始就表明立场，不愿助纣为虐，以免日后落下玩弄潘以蕊、沦为渣男的恶名。
“只要你们两人结为夫妇，万事皆可商量。”
潘玉悠然品了一口灵茶，镇定自若。
何灵泽眉头紧皱，为何此事始终难以摆脱呢？
“哼！不管您如何劝说，我都不会答应的！得不到婚契，便得不到吧，但我坚信，以蕊姑娘不会甘愿长久等待于我！”
"罢了，既然我潘家长久以来富甲一方，供养几位族人修炼实乃举手之劳，待到以蕊姑娘回来，便悉心传授其修炼法门，或许待你心意转变之时，何公子，你会发现这张仙缘契约的重要性吧？"听见潘玉的话语，何润泽顿感自己的心思已被对方洞悉。
他再三恳求解除了与潘家的仙缘契约，归还那封仙侣契书，在潘玉看来，此举已然昭然若揭。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如潘玉这般引领全族多年，始终维持在顶尖宗族地位的老宗主，怎会看不出他的这些念头？
果不其然，现在处于被动局面的并非潘家，而是何润泽自身。潘玉泰然自若地端坐着，手持仙侣契书作为筹码，令何润泽深感尴尬。尤其是眼前之人，虽外表看似虚弱的老妪，但他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罢了，那就先相见再议，其余之事暂且无法应承。"何润泽此刻彻底放弃了从潘玉手中夺回仙侣契书的打算，心中暗忖先前设下的计策或许还能奏效——即在潘以蕊面前展现出平日里未曾示人的那一面，伪装成散修痞子的形象，从而破坏她在心中的印象，让她也站出来反对这桩仙缘联姻。
"何公子果真是通情达理之人，早如此表态岂非更好？"何润泽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险些就此发作，质问究竟是谁一直在拖延时间，无论他说什么，这位潘家老太太就是坚决不同意归还仙侣契书。
无奈之下，何润泽只得在餐厅中静坐等候。不多时，两位身着侍女服饰的女子从外步入。
"何道友？"
两女子一见到何润泽，皆惊讶不已。
何润泽也同样瞠目结舌，万没想到眼前的二人竟是他在诊所共事的两位侍者弟子——一位名为潘佳，另一位唤作林静，此前都在诊所有过数面之缘。毕竟何润泽常驻修炼之地较少，加之事务繁忙，每次相遇仅能点头示意而已。
向何润泽行过礼后，二人又急忙与潘玉等人问候。倘若不是在此处意外碰见何润泽，她们本该先行向潘玉长辈问安的。
"以蕊，此位便是祖母向你提及的何道友，你俩不妨深入交谈一番，我这老身便不扰你们了，我们便在旁品茗静候。"潘玉言罢，便起身携同族人移步至餐厅另一角落，留出空间给何润泽与潘佳独处。
"何道友，未料想我的仙缘伴侣竟是你，之前我还琢磨着如何婉拒此事，如今看来，哪里还需拒绝，我可是百分之一百乐意履行与何道友的仙缘契约的。"目睹潘佳含羞带怯的模样，何润泽登时坐立不安，额头上冷汗涔涔："你是潘以蕊？你怎么会叫潘佳？"
在之前的时光中，何牧尘尚未察觉，直到如今凝视着潘灵蕊，才愈发感觉似曾相识。
"嗯，潘瑶这个名字，乃是我在离宗逃遁后随意选取的掩人耳目之名，我真正的身份，自当是潘灵蕊无疑。"
"何道友，或许是你未曾识破我易容之术，想当年，我们在市医仙阁内丹部共事足有一个多月之久呢！"
"原来你在内丹部待过？"
这一刻，何牧尘终于明白了为何会对面前之人有这般熟悉的感觉。定睛细看之下，何牧尘顿时忆起了她与何人的相似之处。
"你是那位曾在术后替我送去清晨灵膳的小师妹吗？"
"何道友的眼力果然非同凡响，那时确实在您完成一桩重责大任后，轮到我值守时，我为您购置过清晨灵膳。"
何牧尘微微点头，一切便顺理成章，眼前的这位正是当日那个对他满心崇敬，时常与俞怡和吕璐一道反驳陈威，为其辩护的小师妹。
然而，当初陈威将他安插在内丹部处理琐碎事务，后来又被徐策召至急症仙居。二人间的交谈并不多，以至于何牧尘对潘灵蕊并不十分了解，而潘灵蕊对他却是始终难以忘怀。
"怪不得当年俞道友与吕道友都说你出身于一个修炼世家，故此不怕陈威寻仇，即便辞去医仙阁的工作也能安然回到家中掌管家族产业。"
何牧尘豁然开朗地道出心中所想，却又疑惑地问道："那你为何不在市医仙阁继续修行，反而来到了这个诊所呢？"
潘灵蕊看向何牧尘，淡然一笑，答道："先前，家母强行要我与舒家结下仙缘，但我心中不愿，于是选择了逃离家族，并辞别市医仙阁。随后，我独自居住，恰好遇上了这家诊所招贤纳士，他们提供的薪俸尚能维持我一人在此地的修炼生活。
"起初我只是把这里当作暂时栖身之所，未料诊所开张之后，竟得知何道友也在此处任职。我当下便决意在此长期修行下去。只是何道友并未认出我来，平日忙碌无暇，我一直想找机会向您提及此事，不想今日在此偶遇了。"
见潘灵蕊说到激动之处，何牧尘不禁陷入了沉思。他原以为有一条拿到婚契的捷径，便是让潘灵蕊对自己生厌，如此一来，无需他费心忧虑，她自然会主动返回家族，恳求潘瑜解除仙缘约定。
然而现实却是，潘灵蕊与他曾一同在内丹部修行，深知他那些令人瞩目的高超仙术手术，更对他在转赴急症仙居后的种种经历如数家珍。
面对这样一位对他了如指掌的昔日同门，何牧尘一时无言以对。此刻，作为族长的潘瑜，因事务繁多，接听了一通电话，向何牧尘致意离去......
说是既然踏足凡尘一趟，便要去几位道友洞府中略表心意，于是便率着门下一众弟子离去。
潘紫瑶当年在内丹堂修行之时，便是何渊泽的忠实信徒，如今得以有机会与何渊泽共结仙缘，自是不会轻易放过此等良机，更别提放任何渊泽离去。
只是，林灵韵的反应却是显得颇为奇异。
按常理而言，她在药灵谷诊所效力，对于何渊泽的事迹应当有所耳闻，即便不知，也可从与潘紫瑶的日常闲谈中探听一二何渊泽的消息。然而，即便如此，林灵韵此刻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却分明充满轻蔑。
“何真人，你虽医道修为尚可，算是我等同僚，但在本姑娘看来，实在不值一提，欲与紫瑶师妹相亲，怕是有些妄自尊大了。”
听见林灵韵的话语，何渊泽心头微感诧异，回想起在药灵谷共事的日子，对方从未用这般口吻与他交谈。怎料才短短几日未踏入山谷，竟生出了这般的变故？
不过，既然林灵韵已然如此表达，想必潘紫一定也曾对她提及此事。潘紫瑶带上林灵韵前来，显然是预先告知其自身此行乃是相亲之行。而她们身着修炼弟子的服饰，可见潘紫瑶原本就没打算让何渊泽入得了她的眼，否则定会精心装扮一番。
然而，林灵韵此刻的举止虽然怪诞，却意外地对何渊泽有利。他正愁于如何让潘紫瑶对自己生厌，从而摆脱这场仙侣契约。既然林灵韵自愿充当这一助力，何渊泽决定与其默契配合，力求达成目标。
只要能让潘紫瑶也对他产生厌恶之情，必定会主动助其从潘家长辈手中取回婚契，并交予何渊泽，以便解除这桩仙缘束缚。
“何真人，难道你不清楚潘家在荣海洲的威望么？”
林灵韵冷哼一声，继续嘲讽道：“先前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知礼守节、颇有修养的炼气修士，谁知今日一看，原来竟是痴心妄想觊觎我紫瑶师妹的天之骄女，我在此直言相告，你最好离紫瑶远些，否则后果自负。”
何渊泽思虑已定，心中不再因林灵韵的话语而动怒。“自然，区区我辈一生只能屈居医药殿为人疗疾，实难企及令潘家满意的境界。”
见何渊泽一副洒脱淡然的模样，林灵韵顿时愣住，未曾想到自己话语如此犀利，何渊泽非但未反驳，反倒迎合她的言辞。
潘紫瑶原是打算借林灵韵之力为自己鉴选良配，毕竟在这药灵谷中，林灵韵亦算得上是她的好友。自从紫瑶离家投奔药灵谷并在诊所任职以来，二人便一同居住修炼，形影不离……
两位修士平日里修为深厚，彼此间的交情犹如金兰之契，修炼之余还常共游灵墟，对于林静，潘以蕊自是深信不疑。
此刻，即便林静提及何润泽之事，潘以蕊亦认为这位结拜姊妹定是在助她试炼何润泽的真心，并无它意。
林静凝视着何润泽，险些因愤懑而破口大骂，但她还需维护自己在潘以蕊心中的道侣形象，故而只能强压怒火。
“以蕊，此人皮糙肉厚，实非与你一同修仙伴侣的合适人选。身为你的同门师姐兼知己好友，我坚决提议，你应断绝与此人的往来。”
潘以蕊原本正坐在灵茶桌旁品饮着灵露，本欲替何润泽缓颊几句，以免他受自家师姐言语之气。哪知林静竟直接起身欲离，惊得潘以蕊赶忙言道：“我们才刚与润泽师兄相见，怎能匆匆离去？此刻已近黄昏，师兄尚需前往城中灵医府值守，不如先共进晚膳再行离去。”
话音未落，潘以蕊便示意侍者送上灵食谱。
“润泽师兄，可有心仪之物，请自行挑选。”说着，她便将灵食谱递至何润泽面前。
何润泽微微摆手，反问：“你外祖母，即潘老夫人，究竟如何向你提起此事的？”
“外祖母说她途经我修行之地附近，许久未见我，心生思念，想见一面。未曾料到，待我抵达后，她却告知有一场仙缘相会，要我前来相见。”
“仅此而已？”
“没错，润泽师兄，当我见到你时，惊喜之情难以言表，我做梦都未曾想到，这场仙缘的对象竟是你。”
听见潘以蕊所言，何润泽心中已然明了：这位潘家长老看似恪守信诺、淳朴敦厚，实则心思巧妙，唯恐潘以蕊得知婚契之事，意图退婚，便只字未提，只是以相亲之由邀其相见。
如此一来，何润泽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那张婚契的存在。如今尚且只是相看仙缘，潘以蕊已是欣喜若狂，倘若再让她知晓二人之间竟然存有婚契，恐怕她当下就要拉着他举办仙侣大典，这般局面必非何润泽所愿见。
他的目的，仅仅是取回婚契而已，至于潘以蕊，他与她并无深入的了解，更谈不上对其有何喜好之情。尽管潘以蕊在荣海城确属名门闺秀，此前在城中灵医府时便有多位修士对她倾心追求，然而均被潘以蕊婉拒。
幸亏那时她的潘家长女身份尚未被人知晓，即便是余艺和吕璐二人，也只知道潘以蕊出身富贵人家，不必忧虑修炼资源之事。
“罢了，那就在此用过晚膳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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