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是缘分还是孽缘
那一刻。
不但官道上徐徐吹过的清风,停了。
就连官道两侧树冠郁郁葱葱的树林间,那叽叽喳喳,清脆悦耳的鸟鸣声。
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宽阔而又狭长的官道之上,好似万籁俱寂。
一人骑在马上,手里高举着马鞭, 俯视着对面那个头戴轻纱斗笠的‘路人’一动不动。
一人驻足在足官道边沿,身后背着竹编的药篓,仰视着骑在马上的‘过客’呆若木鸡,亭亭玉立佁然不动。
二人一高一低,皆是独自的一人,就那样彼此的默默对对视着。
两两相望, 相顾无言。
伴随着两侧树林间清脆悠扬的鸟鸣声,温柔的清风徐徐而过。
那一丝丝惹人寂寥的清风, 似是有意,试试无意的在两人的身前一一拂过。
吹乱了柳大少耳畔边散乱的发丝,吹起了柳大少腰间那精致小巧的樱花荷包。
也掀起了对面之人斗笠下面,那薄若蝉翼的素白色的罩面轻纱。
轻纱伴随着清风翩翩起舞,半遮半掩之间展露出了对面之人那国色天姿,天生丽质的花容月貌。
清风似无意,却吹动了凡人的心扉。
也吹开了,世间有情之人的心门。
端的是竟惹寂寥。
然而对于一高一低,相顾无言的两人而言。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静默了下来,时间似乎也变得静止了。
一切的一切,皆已变得不再那么的重要。
有的只是彼此的双眸之中,那个好似陌生人,却又异常熟悉无比的‘过路’之人。
时间只是眨眼之间,又仿佛过了经年之久。
两两相望,相顾无言了良久的两个人。
经过了短暂的沉默之中,终于是有所动作。
柳明志落下了高举着马鞭的右手,脸色怔然的望着对面那個身背着竹篓的人儿。
嘴唇嚅喏个不停。
“丫……丫头。”
对面的人儿轻轻地提了一下肩膀上束缚着竹篓的绳带, 空出一只纤纤玉指,轻轻地掀住了斗笠下随风飞舞的素白色轻纱。
秋水凝眸直直地盯着骑在马上的柳大少, 国色天香的绝色丽颜之上展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
似是惊喜。
又似是不敢置信。
“大……大果果。”
二人皆是轻声称呼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随后,彼此之间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是,从两人那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目光,哆嗦轻颤的嘴唇之中,就可以看出来。
两人的心绪,远远的不止各自的表面上的反应,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在彼此之间的平静却又复杂的表情之下。
似乎,隐藏着波涛汹涌,浪涛澎湃的激动之情。
徐徐清风之下,两人之间路过的几个行人,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令两人从沉默之中,相继的回过神来。
等到那七八个路过的行人穿过两人之间,渐渐的远去以后,两人终于不再像先前的那样两两相望,相顾无言了。
柳大少仰头望了望天际万里无云的碧空,又看了看两侧传出清脆悦耳鸟鸣声的郁郁葱葱的密林。
最终,将有些复杂的目光定格在对面绝色人儿,那婀娜曼妙的玲珑娇躯纸伞。
对面的人儿, 则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紧盯着骑在马背上的柳大少, 目光始终未曾移开过分毫。
那一双宛若秋水般清澈灵动的玲珑皓目,顾盼流离之间,空灵而令人沉迷。
眼波流转之际,泛起一层层朦胧的水光,如诗如画,惹人遐思。
如此顾盼流离的皓目,在静静地盯着柳大少之时。
别有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万种风情。
那双皓目之中,仿佛除了骑在马上的柳大少之外,世间万物,再也容不下其它。
柳大少将马鞭插在了马背上的褡裢里面,径直翻身下马落在了泛着些许尘土的官道之上。
抬手拍了拍风行的马背,柳明志脸色似是惆怅,又似是惊喜的朝着对面的人儿走了过去。
风行打了了喷嚏,抬起马蹄默默的朝着官道旁边的草丛走了过去。
柳明志左右环顾了一下官道上面行色匆匆的来往路人,目光直直的落在了眼前人儿的盛颜之上。
柳眉不描画而翠,唇不胭脂而朱红。
皓目汪汪含情脉脉,宛若清水娇艳涟涟。
瑤鼻灵动又挺又直,香腮两侧的酒窝若隐若现。
乌黑云发如瀑布,素颜白皙如映雪。
檀口微张,圆润皎洁,微露几颗碎玉一般的皓齿。
一双皓腕,两条藕臂,其霜赛雪,软不露骨。
撑着轻纱的十指纤细,宛若葱白。
一如她多年前那般,还是如此的风华绝代,国色天香。
比之以前,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又有所变化。
不变的还是那美憾凡尘的花容月貌。
变得则是身上的那股气质。
多了几分风韵,少了几分成熟。
默默无言的凝视着眼前人儿那比之女皇完颜婉言,亦是各有千秋的绝色盛颜,柳大少的脑海中不由的浮现起了多年之前,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
与女皇完颜婉言雍容华贵的绝色相比,眼前人儿的美色,多了几分纯洁、
淡扫蛾眉薄施粉,柳眉皓目若星辰。
出鬓青丝靳暗发,唇如凝脂面如霜。
冰肌雪肤柔似水,杨柳细腰裹云裳。
多年之前在北疆初见之时,那个时候的丫头就已经很美了,美的世间罕见。
如今的丫头,那么久没有见到了。
变得,更美了。
美到不是相熟之人,都不敢去直视她国色天姿的玉容了。
反观自己。
比之很多年前的时候,却已经老了。
老到跟眼前的这个许久未见的丫头相比,仿若成了两个时代的人了。
“丫头,好久不见了。”
柳明志的这一句问候,隐约的表明了眼前人儿的身份。
任清蕊。
那个不清不楚的陷入了权利斗争之中的任清蕊。
那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卷入了一场风波之中的任清蕊。
那个从蜀地而出,入过北疆。
停留过京城,辗转过东海,再次回到京城。
最终却留下了一腔遗憾,无人诉说衷肠的任清蕊。
那个留下了遗憾,消失了很久再也不曾露面的任清蕊。
任清蕊直直地盯着眼前人,抬手缓缓地取下了臻首上面的轻纱斗笠。
娇艳的樱唇微微扬起,带着一抹欣喜,露着几分苦涩。
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人,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任清蕊抿着娇艳欲滴的樱唇,皓目彷徨的四下张望了几眼,纤纤玉手紧紧地抓着手里的轻纱斗笠。
或许是力道太大了,令她那十根本就白皙的纤纤玉指,更加的白皙了起来。
白到十根手指的关节处,已经不见了血色。
任清蕊轻轻地呼了口气,目光有些无所适从的看向了柳大少腰间的樱花荷包。
“是啊,好久不见。
一年,五个月,又一十八天了。
一年,五个月,又一十八天了。
一年,五个月,又一十八天了。
确实,已经好久不见了呢!”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任清蕊一连着将一年,五个月,又一十八天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
柳明志虎躯一震,怔怔的看着佳人绝色俏脸,默默的低下了头。
一年,五个月,又一十八天了。
原来,在自己的不知不觉间,岁月就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
简短的一句话,一串普通到再平常不过的时间。
其中到底包含了多少期待,多少幽怨,多少思念。
也只有眼前的人儿,她自己的心里最为清楚了。
正在柳明志思绪纷飞,心神彷徨之时。
任清蕊看了一眼路过的行人,美眸复杂的盯着眼前的柳明志,双手扯着身后竹篓的绳带,轻轻地挺了一下凹凸有致,玲珑曼妙的娇躯。
“大果果,你怎么会在成州这里呀?
你,你,你是来找我的吗?”
柳明志目光复杂的看着佳人那似是期待,又似是紧张的皓目,目光不由的躲闪了起来。
“我……我……我是……我是来……”
柳明志欲言又止了片刻,嘴唇嚅喏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怕自己的话,伤了眼前人儿的心。
可是,他又不想欺骗眼前的人儿。
有时候,有些话。
说出来似乎不是那么的美好。
然而,不说出来,却同样不是那么的美好。
任清蕊灵泛的皓目中闪过一抹遗憾之意,樱唇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笑意。
只是,那么笑意之中,更多的却是苦涩之意。
“大果果,你……你……”
任清蕊口中的话语没有说完,只是在芳心的深处,将想要说的话语,默默无言的说了一遍。
大果果,伱就算是说来找丫头我的,又能如何呢?
你哪怕只是用话来骗一骗我,也好呀。
对于这次无意间的重逢,两人皆是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
其实他们二人的心里清楚,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
可是当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二人心绪万千之际,不约而同的抬眸朝着对方望去。
“大果果。”
“丫头。”
二人看着对方诧异的目光,神色有些尴尬的讪笑了两声。
“你先说。”
“你先说。”
“你……”
“你……”
“我……”
“我……”
柳大少神色尴尬的看着同样娇颜尴尬的任清蕊,抬手在脖颈上面挠了几下。
“丫头,还是你先说吧。”
简短的一句话,加在一起不过几个字而已。
去仿佛用尽了柳明志的全身力气。
无意间的重逢,有时候不见的会是无限的欢喜。
有可能还是无言以对。
任清蕊抬手梳理了一下珠圆玉润的耳垂旁边,那有些散乱的乌黑秀发,一手攥着香肩之上的绳带朝着柳明看了过去。
“大果果,你怎么会出现在成州境内呀?”
柳明志眉头微微一皱,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了眼前神色疑惑的绝色人儿。
“丫头,当初你在京城居住乐那么久,跟你的莲儿姐姐也相熟,应该清楚她当年是从苗疆十万大山里走出去的。”
任清蕊微怔了一下,毫不犹豫的点了几下玉首。
“嗯嗯嗯,清蕊自然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大果果你这次来成州,是跟莲儿姐姐的事情有关系了?”
柳明志无声的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对,我这次奔赴苗疆,确实跟莲儿的事情有所关系。
事情是这样的,多日之前我在京城……”
柳明志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将自己为何奔赴苗疆的前因后果,给任清蕊大致的重新讲述了一遍。
无论是关于青莲阿母那边的事情,还是关于闻人云舒家人这边的事情,柳大少都未曾对任清蕊做出任何的隐瞒。
柳明志之所以会将自己为何会奔赴苗疆的事情,说的如此详细。
一方面是出于对任清蕊这丫头的信任,一方面是因为这些事情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好隐瞒的。
又不是什么关于国家大事方面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任清蕊听完了柳明志的解释之后,盛颜唏嘘的叹了口气。
“大果果,节哀顺变。”
“唉。斯人已逝,生者自当珍惜。
不节哀顺变,又能怎么样呢?
好在阿母他老人家那天是笑着走的,我和你莲儿姐姐她们姐妹等人虽说感觉到伤心,却又由衷的为她老人家感觉到高兴。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能够笑着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此生足矣。”
任清蕊看着柳大少脸上感慨的神色,皓目之中的忧愁之色,无形之中削减了几分。
只要大果果你一切安好,妹儿也就可以安心
任清蕊默默的腹议了一番,抬手拢了拢被清风吹散在俏脸之上的乌黑秀发。
“那莲儿姐姐她?”
“莲儿她打算为阿母她老人家守墓月余左右,再行赶回京城。
至于你云舒姐姐这边的事情,你也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了。
你云舒姐姐想留下来多多陪伴陪伴她的父母,以及她这边的亲朋好友。
我自然能够体谅你云舒姐姐这边的不易之处,在她父母的家里小住了几日,便启程回京了。
只是。
只是,我万万也没有想到。
我这边刚刚出了成州的城门不到三里地,就与丫头你无意间相逢了。”
任清蕊看着柳大少有些复杂的表情,贝齿轻咬着樱唇轻声嗤笑了两声。
“呵呵,何止是大果果你没有想到啊!
妹儿我一样没有想到,会在这行人万千的官道上面,遇到了大果果你。
大果果,你说。
这是缘分呢?
还是孽缘呢?”
柳明志心头猛然一痛,直直的顶着俏脸失落的任清蕊看了片刻,有些手足无措的朝着腰间的旱烟袋摸去。
任清蕊看了一眼柳大少手里的旱烟,习惯性的说道:“大果果,少抽点撒,这东西抽多了对你的身体不好。”
耳边响起了那熟悉的话语,柳明志的身体猛然一震。
柳大少神色怔然了片刻,重新将旱烟袋插到了腰间。
“好好好,听你的,不抽了,不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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