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太子X宫婢·五
白婉棠没有办法就这样在宫外干等。
侍卫与嬷嬷都劝她先离开, 待过了今日,殿下就许她进宫了。
可过了今日,谁知道独孤极到时候是生是死?
她知道独孤极很厉害, 可万一呢?
万一,他一时疏忽, 出事了呢?
嬷嬷上前来扶她,好声劝道:“你要是不想去别苑, 那咱们先去逛逛?你想去哪儿玩?太子殿下说了,今儿你想买什么想吃什么, 回去报到他账上就行。”
“我哪次出去花钱不是报到他账上, 拿这个来哄我,当我是傻子吗?”
他不许她进宫,她自有别的办法。
白婉棠挣开嬷嬷,扭头跑了。
嬷嬷想追, 奈何年纪大了, 追不上。好在她看见白婉棠跑进了英王府,心道应该是去找她姐姐了,稍稍安了心。
傍晚,英王世子随英王入宫,赴太子生辰宴。
马车在宫门停下。
英王要先去找皇帝,同世子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分开了。
世子脸色发白, 心神不宁, 在英王离开后带着随从往东宫去。
独孤极不喜热闹, 但今时不同往日, 诸多王侯子孙前来道贺, 他不能不给面子。
踏入东宫, 就见独孤极今日着一身绛红金绣长袍,腰配金饰玉环,发束高冠,立于光影交错之间,被众人簇拥。
他神色淡淡,温润疏离地同庆贺的人们颔首,好一派鹤立鸡群,金尊玉贵的模样。
世子上前去道喜。
独孤极对他略一颔首,目光流转,就定在他身后那身材娇小的内侍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和气恼。
白婉棠穿着内侍服,挑衅地对他抬了下下巴。
——你不许我进宫,我自有别的办法进来。你能拿我怎么样?
独孤极颚线绷紧,神色如常地移开视线,寻了个由头,打发其他人先去宴上,他则带英王世子往书房去。
行至半路,四下无人,独孤极停下脚步。
英王世子心领神会地对独孤极行礼告退。退前又忧虑地欲言又止,满腹愁情的模样。
白婉棠道:“你要说的,我姐姐都告诉我了。你先走吧,我会同太子殿下说清楚的。”
英王世子点头,独孤极叫人来送走他。
幽暗的长廊中,只剩独孤极与白婉棠。
他凝视着她,眉头渐紧,似要问责。
白婉棠先他一步,不悦道:“太子殿下,你说过我们之间私下没有主仆之分。那你就不应该自以为是地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不许我进宫。”
独孤极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为你好,也应该知道今晚宫中有多危险。你以为你进宫能改变什么?你进来只会给我拖后腿!”
白婉棠瞪大眼睛看着他。
独孤极脸绷紧,抓住她的胳膊,连拖带拽地带她往小门走:“你现在马上出宫,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啊!”
白婉棠用力甩着他的胳膊,甩不开,干脆用力踢了他膝窝一脚。
他猝不及防地膝盖一弯,险些半跪到地上。回头瞪向白婉棠,就见白婉棠比他还生气地瞪着他:“独孤极,你从来没有让我做过任何事。你不让我做,你怎么知道我只会拖后腿!”
“……”
他有百般驳斥的话,在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时,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伸出手去碰她的脸,她一把将他的手挥开,道:“你不能这样说我,向我道歉!”
她一个宫女,似乎并不应该这样对太子说话。
可他们之间,早就不是主仆。
白婉棠对他一口一个太子殿下,也只是当作称呼在喊,并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奴婢。
这些,他们之间都是心知肚明的。
“我,对……”
独孤极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很快又恢复镇定,板着脸双手捧住她柔软的面颊,拇指指腹用力地抹去她眼底的泪,“白仙仙,你先走,有什么事,等过了今晚再说。”
“我不走,我不会给你拖后腿,也不需要你来保护我。”
白婉棠抹了把脸,不再和他多说,反正他们谁也劝不动谁。
她直接转头回房,边快步走边道:“我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宫婢,烦请太子殿下等我一会儿,我换好衣服就来。”
独孤极行事一向强势,从前她乐得由他安排好一切,她可以不用动脑子。
但这不代表她真的是个只能依靠他的菟丝子。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他的安排。
而他根本拿她没有办法。
独孤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快步跟到她身侧,垂眸看她。
她低着头一直在用手抹脸。
独孤极掏出帕子给她:“好了,白仙仙,不许哭了。”
白婉棠抬起头,凶狠地对他翻白眼,“太子殿下,我很委屈,你怎么能真的把我当废物。”
“我没把你当废物。”
“那你怎么不许我进宫,什么都不许我做。”
“我……”
独孤极一向擅长四两拨千斤的把别人的话嘲讽回去。有时骂了人,对方也不一定反应得过来。
可此刻,他竟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把她当废物,真的。
他也知道,她该多历练历练,不能总在温室里长大,可每当要放手让她独自去跑,他就怕她跌倒,不敢放手。
独孤极袖下的手攥紧,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道:“反正我没有。”
白婉棠又对他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了,加快脚步往自己房间走。
独孤极跟上来,她就再加快速度。
到最后,两个人在长廊上跑起来,跑着跑着,白婉棠看独孤极一眼,又莫名地笑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独孤极无奈地看着她,仍有些气闷地道:“今晚跟紧我,不要乱跑。”
白婉棠点点头,跑回自己房间。
换衣时,独孤极要在外等候。
她伸手把他拉进屋里,将门窗锁紧,“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拿上衣服,到屏风后面去换衣,边换边说英王的事。
烛光朦胧,火光昏黄。
独孤极盯着屏风上的身影,看她解开衣带,一件件脱下衣裙。未被布料遮挡的身躯,轮廓更显窈窕起伏。
他仿佛能闻到,她藏于衣下的肌肤散发出的香。
他该移开视线的。
独孤极想。
白婉棠说完了,没听到独孤极回应。穿好里衣,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太子殿下,你在听吗?”
独孤极的视线略显慌乱地从屏风上移开,他微压着下颚,沉声镇定道:“嗯。”
白婉棠扒着屏风边缘,看了眼屏风,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回去继续换衣服:“英王世子提前将计划告知,只盼事后你能留英王府上下性命。但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她叹了口气,觉得难办。
独孤极侧着头,目光缓缓上移,再次落在屏风上。
她已穿好宫裙,正在系扣。
纤瘦小巧的手,从锁骨处,再到鼓起的小桃峰处,再往下……
他闭上眼睛,喉结滚动,嗓音发紧:“我会安排好的,你不必忧心。”
“那就好。”
白婉棠换好了衣服出来,看见独孤极身形略僵地站在那儿,面上生出一层薄红。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像被烫到一样偏过头去。
她问:“你怎么了?不会这时候不舒服吧?”
“没事。”独孤极缓了两息,侧目看她,又看向屏风上的山水绣画,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道:“很漂亮。”
“什么?”
白婉棠看了眼山水屏风。
独孤极往外走,她追上去道:“你喜欢屏风的话我送你啊。”
独孤极好笑道:“这难道不是我以前送你的吗?”
白婉棠理直气壮:“是啊。送了我的就是我的,你想要我再送你,有什么问题。”
独孤极笑了声,不同她诡辩。
白婉棠拉拉他的袖子:“你要不要?不要算了。”
独孤极垂眸看了眼她的手。这是她在屏风系扣的,拂过她自己身躯的手。
他低低地道:“要,不要屏风。”
“不要屏风你要什么?”
“要——”独孤极对上她困惑、不夹杂一丝绮思的眼眸,心里有团火骤然被浇息了。
他神情淡下来,道:“以后再说。”
白婉棠随独孤极去宴上。
宴会宣布开始的时刻,就好像一个讯号,无数魔族率领着魔物从黑暗中蹿出来,场面霎时乱作一团。
惨叫声不绝于耳。
白婉棠和众修士护拥着独孤极往东宫去,试图引开这群魔物。
但有不少魔物被凡人血肉的滋味吸引,忘了此行目的,贪婪地在宴上屠杀。
不少修士被迫留下来,和侍卫一起保护群臣与帝后。
白婉棠只能带着少数修士,和独孤极一起把魔族引到东宫去。
就在这时,英王带来的叛军趁机杀入皇城。
魔与叛军乱作一团。
白婉棠心焦不已。很快又意识到,魔族能分得清敌我,被他们带来的低等魔物却分不清。
它们连叛军一起乱杀,反倒让被修士保护着的帝后一方占了上风,把英王急得面红耳赤。
而魔族此行目的是独孤极,与他们合作的英王能不能造反成功,他们在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后就根本不在意了。
魔族一向如此不守信用,自私自利。
白婉棠看独孤极一脸的意料之中,有点生气他早就知道英王不成气候,却还让她白白担心,跑向东宫的路上,趁他不备打了他一下。
边跑边打,打的地方不好控制。
她本来想打他腰背,一巴掌却拍到了他腰背以下的位置。
独孤极感到自己屁股被人打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回头看了眼。
白婉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打你。”
除了你谁还敢打……
独孤极不同她计较,跑回东宫,将魔族引入早就在东宫里布好的天雷法阵之中。
魔族察觉到中计,试图突破法阵,独孤极率领众修士齐齐控阵,将魔族困在法阵之中,任他们如罩中蚊蝇一样撞来撞去。
这一切进行得太顺利,白婉棠不敢掉以轻心,在阵中仔细寻找着什么。
突然,她心神一凛,抽出独孤极佩剑,口念法诀,将掌心在剑刃上一抹,回身往独孤极身后横劈一圈。
“锵”的一声,剑身在半空被挡住,发出嗡鸣,震得她虎口出血。
一名蒙面女魔手握短刀挡住了这一剑。
这女魔就藏在独孤极身后,还差十步,手中短刀便能刺中独孤极。
白婉棠不会用剑,提剑胡乱再砍,剑刃上的血隐隐泛出火一样的光。
女魔惊诧后退,又饶有兴味地打量白婉棠,笑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白婉棠颇为得意地道:“你是魔族公主吧?你要是在这群魔族里再安插个女魔,我就不一定能发现你了。”
苍雨说魔族公主会来,可这群魔全是男子,她可不就要怀疑那公主是打算暗中偷袭了嘛。
魔族公主笑了声,眼看天雷降下,她反手攻向法阵,将法阵打出裂口,带着重伤的魔族逃脱。
临走前,她回头深深地看了白婉棠一眼,笑道:“小宫女,我叫宓媱,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眼里流露出对白婉棠的兴趣,就像是碰到了心仪的新奇玩具。
魔族一向荤素不忌。
白婉棠没有回应,独孤极抽身挡在身前,隔绝了宓媱的目光。
他阴狠地扫了宓媱一眼,同时扔掉白婉棠手里的剑,飞快地检查了一下她手上的伤,拉她去寝殿上药。
他脚步飞快,似是有些气恼。
白婉棠被他拉得踉踉跄跄,道:“你走慢点,我手疼。”
独孤极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道:“日后再遇到那女魔,你躲远些。”
白婉棠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独孤极冷声道:“她想吃了你。”
白婉棠惊恐地道:“这都是因为你,你以后可得保护好我。”
独孤极脚步微顿,脸上阴鸷退去,甚至有了一分极浅的笑意:“嗯,那你以后可得跟紧我。”
白婉棠想起他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不让她进宫的事,嗤了声,阴阳怪气道:“我倒是想跟,有些人他自以为是,不让跟呐。唉,也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有我,他身上得有几个窟窿。”
独孤极沉默不语。
踏入寝殿,殿内明亮的烛光落在他脸上,他突然道:“白仙仙,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说得又快又轻,白婉棠险些没听清。
念在他从小被人捧大,才十五岁,少年心性很正常。她没再嘲讽他,任他抱到床边,给她上药。
英王死于魔物手中。英王世子侥幸活了下来,不过身受重伤。
念在事前英王世子告密,帝后下令抄杀英王府时,独孤极给英王世子和白含换了个身份,将他们救出了死牢。
未免英王世子此后会有报复之心,他在送他们走之前,给他们喂了上界的丹药,让他们忘了曾经的一切。
独孤极生辰宴过不久,便是去上界的时候了。
枫幽主派苍雨下来接独孤极和白婉棠时,用了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说辞,说是为了独孤极性命,他不得不去上界。
帝后再不舍,也只得放他离开。
依依惜别之时,帝后都忍不住落泪。独孤极很淡然地安抚了他们几句,便随苍雨从传送阵到达修真界。
人间到修真界的传送阵在特定位置,到达了修真界后,还要乘飞舟去往玄鸿宗,参加玄鸿宗的弟子选拔。
苍雨给了他们一些灵石,交代飞舟舵手帮忙照看他们,便去帮枫幽主办事。
白婉棠和独孤极在飞舟上的小房间里歇息。
她透过舷窗看外面飘渺的云雾山水,有种坐飞机的怀念感。
想到独孤极现在和她一样,是身处异乡的外来客了,她有点惆怅地看向独孤极。
他坐在她身边看书,神色如常。
她拍拍他,问道:“独孤极,你还好吗?”
独孤极放下书看她,“还好,怎么了?”
白婉棠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还好。这孩子总是把所有情绪藏在心里。
她想了想,突然伸出手抱住他。
一片柔软猝不及防地压着他的身体,他顿时腰背紧绷,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白婉棠在人间时,一直幻想以后能对他说一句“你也有今天”。
可此刻,她想到以后要和他相依为命,还是不忍心看到他以后被人欺负得太惨。
她惆怅地道:“独孤极,以后你就不是太子了。修真界多的是比你厉害的人,你可得改改你的狗脾气了,不然你会被人打死的。”
独孤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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