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通天歌阙!
灵刃入胸骨。
秦隐身形重重一颤,眼前景象同时消失!
一片无星无月无云的纯黑幕布下,滔天血海刹那从天际漫来,赤炎引燃整个天空帷幕。
那是自己的血液被引燃。
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反复承受着业火煅烧之痛。
牙齿近乎咬碎。
全身青筋浮出,狰狞如大蟒。
三万六千毛孔,炽热血气如火山喷发。
他“看”到了自己站在这帷幕之下,迎着那宛如星辰浩瀚的滔天血焰。
惊天动地的咆哮中,一条浩荡血河奔涌而出,凝聚成长不知几千几万丈的一把血色刻刀。
那刀若举起仿佛就能刻下星辰诸图。
而此刻,那足以刺破苍穹的血刀,却遥遥对准自己,轰然而入。
如流星坠地。
血刀携着天地伟力,没入秦隐之躯。
虚影消失,秦隐的眼眶之中却瞬间鲜红。
他清楚的“看”到那血刀没过身躯,刺入至阳穴,然后沿着一条纹路直至足底昆仑穴。
如镰刀野蛮的割开野草。
如刀劈顽石。
那所谓百窍不通、灵脉断绝的石体,在这一刀之下,竟被生生灼出一条狰狞的血色脉络。
刀尖复又逆转直上,自昆仑穴霎时贯通至左胸,狠狠刺入自己的心脏。
刀割心脏有多疼?
在这之前或许没人知道。
嗡……
耳边一片沙沙声。
那种剧痛远远超过刺入骨髓之痛,远远超越钝刀割肉之痛。
足以让任何一人瞬间弓身脱力的疼痛,从灵魂最深处浮起。
他看的到,感受的到,却屏蔽不了!
身体的本能让他想要嘶吼出来。
但那早已刻入灵魂的无上意志,却让秦隐生生压下!
眼球之内,尽是血液。
胸背筋肉不可抑制的震颤,痛楚一波接着一波。
明明很快的灵刃,在刺破心房时,却变得不急不缓,所以这痛楚,便开始无限放大与扩散。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那一波波割戮灵魂的剧痛往复了多少次。
那一刀重重刺入秦隐心脏。
竹舍中,少年身躯猛地挺起,却被那两指并拢的灵压强行摄于半空。
秦隐双目浑浊满是鲜血,脸色狰狞如地狱恶鬼,但却始终未哼一声!!
“第一刻,踏昆仑!”
“在你过往,我遍寻天下无窍体九千三百名,在这第一刀中死去的便有三千之数!”
“而百数之前,死去者共九千两百五十二人!”
“让老夫看看你会止步几何!”
竹舍外,恐怖的灵压旋涡之下,溪水倒卷入长空。
“第二刻!聚百会!”
“世人说你为顽石,老夫见你如璞玉。世人庸碌,天人之路断绝又如何,因为那根本就走不到天路尽头!正所谓不破不立,今日我孙吾刀为你重开窍穴!”
声如惊雷,撕裂天际。
滔天血海中再度飞出一刃,没入身躯。
通天血刃汇入至阳穴,笔直上头顶,狠狠撞穿那人体最高的百会大穴,往复撕裂筋肉直刺心脏。
研磨割裂灵魂之痛再度冲刷。
然而这一次秦隐耳孔溢血,却以无上意志压制全身,如承天之柱,不动分毫。
“第三刻!裂神庭!”
……
“第四刻!开太阳!”
……
“第五刻!复晴明!”
……
无人旷野,竹山之上,灵力滔天呈云,又自天而下!
宛如浩荡龙卷,倒吸长空,直没竹舍之中。
孙吾刀一头白发狂怒飘张,无风自动。
他依然是指刀刺胸之姿,但是秦隐的身躯却化作一座彻底爆发的火山,四处烽烟!
秦隐在那个真实却又虚妄的世界中,双臂大张,悍然迎着那一柄柄血刃。
烧吧!
烧吧!!
就让这滔天烈火,燃尽我胸中怒魂!
就让那千百血刃,为我秦隐,刺穿这封绝的天人之门!
贼老天,你秦隐爷爷,就在这。
三十三重天,我终要找到你!
然后……
踏平尔等一世!!
哈哈哈哈哈!
少年在那虚幻而有真实的世界里,迎着常人无可想象之痛,终于放声大笑。
在这个时间凝固又似流淌的世界里,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秦隐都记不清自己是否已经死掉,不知这里究竟是阴世还是阳世。
……
砰砰砰砰!
就在时间不知度过多久之后,一刹那,突兀的山川崩裂。
噗噗噗噗噗!
无数血龙飞溅,宛若烈焰炙灼。
至阳穴中,那牵引全身跳动的力量骤然消失。
漆黑星幕崩灭。
秦隐眼前一片血色模糊,狂乱意识奔腾于脑海,混沌剧痛之中他却还认得那老木匠的轮廓。
“……结……束……了?”秦隐喃动着嘴唇,低垂头颅,声音中透着血腥与滚烫。
“嘿……贼老天,这第二轮,我秦隐又赢了。”
竹舍内外,所有的异象消失。
风声重新浮起,溪流重新涌动。
孙吾刀缓缓抽出如凿刃般的两指,目光中有波光闪耀,看着面前那已是血人一般的秦隐。
“在你之前,最坚忍不拔之辈,受心刀两百二十七!开穴位两百二十七!”
“我秦隐一生……从来都只有第一,不居人下。”秦隐疲惫的闭上眼睛,张嘴啐出血丝如线,气息奄奄。
这一次,连孙吾刀的声音都出现了波动,带着不再掩饰的欣赏与那夙愿终成的热烈。
“你受太一心刀……四百零九刻!人体周身穴位四百零九,尽开!!”
“哈哈哈哈,老夫苦悟三甲子,寻人一甲子。足足四甲,终不虚度!”
“心愿可了。这通天之下,四十九火种我孙吾刀终于埋下!”
“你命已成野火,来日必将燎天!圣人又如何……苍天亦可破。”
哈哈!
哈哈哈!
接连三声大笑,孙吾刀一掌将秦隐拍出。
巨力席卷全身,却没伤及分毫。
那澎湃到近乎液化的乳白灵力挟裹着所有喷涌而出的血气,重压入秦隐全身。
心脏如火山般跳动!
血液似大江奔腾!
极度虚弱之下迎来这久违的陌生澎湃力量,秦隐的意识终陷入昏迷。
他的身躯重新落到竹榻之上。
孙吾刀看着秦隐,宛如看着一颗终将燃遍苍穹的火种,那布满褶皱的冷漠脸庞上,终于绽放出笑容。
转身踏步,走出竹庐。
素衣长袖,大手扬起。
刹那间,山河月辉凝路,横跨星罗江。
此天现异象,却唯有一人独享。
落步乘云。
那名在鱼梁雕了十年的木匠就这样踏着河山辉光,步向这万里旷野深处。
迎着豪风烈烈,衣衫飒沓作响。
纵声长啸,直入云巅。
“自古天路门前终,黄尘老尽英雄。
世人长恨水长东!
无意争短长,未敢邀天功。
盖世功名将底用,终为黄土酒一钟。
凡人代代送秋鸿。
圣人封天路,绝我中原雄。
我本匠工拾斧凿,愿立天下孤冢。
火种遍洒燎原野,当诵千秋不世功!”
…
是夜,孙吾刀负手跨星罗。
浩气长流,歌镇四野。
南郡之天,有七杀星大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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