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剑非剑
即便已经从那虚无的幻境之中退出，意识重新回到了体积体内的经脉窍穴上，陈寒还是不自觉的身心一阵冰冷。
之前出现的那几株莲花不必多说，想来应该便是传说中的那几朵莲花，即便那看上去妖异异常的黑莲从未听说过，可是这种神物，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情景。
可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养花之人是怎么回事？这先天三大神莲不是说是诞生在天地之初吗？为何却仿佛是在那寻常人家的水池之中？
还有那个青年人，这人的实力太可怕了，之前出现在幻境之中的应该是那红莲莲子很久以前的回忆，可是能在幻境之中的回忆中还有着一定的自我意识。
这份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陈寒连理解都无法理解的地步了。
突然，陈寒一惊，现在哪里是操心别人实力的时候，自己正处于关键性的时期，哪里有那个功夫管别人如何？
他飞快的调整了一下心情，将意识放在了小腹之中升腾而起的那一缕清气之上。
相比起之前看到的那业火红莲，这莲子丝毫看不出来一丝属于那因果业力之莲的气息，反而如同陈寒之前看到的那混沌青莲，有着一丝造化之妙，循着一部分的天地至理。
可是在将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这缕升腾而起的清气之上之后，这个念头被陈寒直接推翻了。
诸多的魔神法相，诸多的阎罗菩萨，这些存在身上业力升腾，一举一动之间就伴随着无数生灵的消亡，他们身上牵扯着极为庞大的因果业力，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被这种力量限制过，反而炼化业力转化成为自身的养分，使得自身实力越来越强大。
这些存在陈寒没有从宇宙之中听说过，六道轮回之中，掌管着一切的秩序的，据说就是赤峰妖主口中的那位冥府帝君，至于那些魔神阎罗菩萨，陈寒仅仅在他那遥远的上一世传说之中听说过。至于真实的，不仅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
可是这业火红莲莲子之中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疑问来不及陈寒去多想，他这个时候的全部心神全部放在了这些家伙的气息之上，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这群人依靠的就是一种极为特殊的方法消除业力因果，转而成为自身的实力增加。
欲望之道本来就是脱离于业力因果，能消弭业力，自然这些欲望之力应该也不是问题。
陈寒首先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当先的一个青面獠牙的巨大恶鬼法相之上，这厮的面相属于大多数人所想的恶鬼之像，血红色的双眼，头顶两根不断的尖角，长长的獠牙从嘴唇之外扣下，淡青色的皮肤还有着一种让人阴冷之极的诡异感。
这家伙的方式极为粗暴，那些不断哀嚎着的力量从他浑身溢出，被他抓在掌中，一口又一口的接连吞吃掉，随之，那气息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增长。
看了这家伙半晌之后，陈寒摇了摇头转移向了下一个目标，这家伙的功法是一种纯粹的吞噬之法，无法通过修炼而来，而且这厮的种族似乎和人族有着很大的不同，对于吞噬之力掌握的异常精深，虽然说简单粗暴，可是对于陈寒而言，却并不适合。
“小子，吞噬之道乃是世间最强，为何不选吾之法？”阴冷的声音响起。
陈寒淡淡一笑：“无它，不喜欢罢了。”
青面恶鬼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化作了一袭青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又将目光看向了下一个。
陈寒下意识的眉头就是一皱，因为这是一位盘坐在案边的女性菩萨。
慈悲的眉眼之中，有着同样陷身与杀戮之海的戾气与杀气，自然，那环绕在雪白色人骨念珠上的冤魂与嚎叫同样是不绝于耳。
虽然说自己跟这位更加的不太可能，但是陈寒还是耐着性子了解了一遍，就当是触类旁通了。
不大一会之后，陈寒摇了摇头，这位菩萨的手法可是比之前那恶鬼有讲究多了。以我己身度尽世间苦难，斩人非杀生，诵经度阴魂，相比起那个只知道吞噬的恶鬼要强了百倍不止。
不过这一道虽然可行，奈何对于陈寒而言实在更加牵强。而且与己道有着不小的冲突，除非陈寒看尽红尘准备投入彼岸麾下。
“施主可需想好，吾之一脉，愿力渡人，搭配施主作风，日后成佛作祖恐怕不在话下。要不然，下了那无间地狱之中，以施主身上之业力，恐怕再无宁日了。”
陈寒这次连理会都没有，直接转头。那菩萨顿时面露凶恶，可是终归还是化作了尘埃消失不见。
他随后将目光再一次投放到了下一尊法相之上。
他的注意力刚刚放到之上，一泓浩大的声音便从他脑海之中炸响：‘一腔浩然气，百里无鬼神！’
一个白衣青巾的中年书生形象出现在了陈寒眼前，这也是这些法相之中少数几个看上去跟那业力直接对抗，而不是转化吸收的特殊法相。
半晌后，陈寒再一次摇头，叹了一口气看向了下一位。
书生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扣上，行了一礼，化作了一泓白芒消失不见。
陈寒继续看下去，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陈寒具体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他只记得，算上那位青面恶鬼，血海菩萨，浩然书生之外，足足又见到了十五位法相。
原本这困扰了无数年头的欲望之道，似乎随便任何一门修士都有着无数的解决之法。
陈寒竟然有些迷茫，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太过于愚笨了，所以才被这看上去无数简单的解决之道轻轻松松的就能破解掉？
压制住了心中的疑惑，陈寒将目光放在了最后一尊法相之上。
那是一个一袭青衫的老者，面容很是熟悉。
“这是......”陈寒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人，面白无须，精神翁烁，眉眼之间看出的锋锐之力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候的绝代风姿。
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老者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看向了陈寒，那是一种陈寒从来未曾在他身上见过的目光，有着温和与自傲。
可是下一刻，他的目光骤然一变，变为了无尽的锋利与冲天的剑意，一把破旧的长剑竟然自身从那剑鞘之中飞出，化作一道剑光砍来。
一道几乎切碎了整个天地的剑芒仿佛是骤然从虚空之中出现，这剑芒陈寒从未见过的耀眼。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末了，剑毕，陈寒完全没有看到那柄在他印象之中已经碎成了一滩粉末的锈剑是如何重新收回到鞘中的。
他的脑海之中只剩下了那一道剑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余的所有法相全部消失在了虚无之中，只留下了这一袭青衣的老者，仍然保持着那个微笑，看着眼前的陈寒。
“唉”终于，一声叹息声从陈寒口中而出。他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青衣老者。
这个老人从他认识起的那一天，似乎是除了剑法与实力以外，从来没有给自己留过什么好印象，顽固，傲慢，还有点不讲理。可是不可否认，林青澜在他心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
陈寒摇了摇头，那原本已经无意识伸出去即将触碰到老者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老人眼中暗藏的兴奋一下子消失不见，疑惑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唉”他又叹了一口气。
“这些都不是真实的，从那第十位的杀生道人开始，我就已经意识到了，你们可能只是我在幻想之中的无数尝试罢了，这些尝试我曾经幻想过，但是没有真正想到解决的方式，所以你们即便让我看上去有着无数的方法解决，可是我一旦选择了其中之一，我知道，以后之路也就如此了。”
“可是即便之前有所猜测，但是谁都不敢赌，就之前来说，你们的成功还是对我有着一定的刺激的。”陈寒飒然一笑道。
“如果最后，你不是以这个形象出现，而是换成随便什么，像我斩来这一剑，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可惜，我不知道你实力如何，但是那老头子是不会出这样的剑的。”
“哦？”老者终于发出了声音，诧异的看向了陈寒。
陈寒微微一笑，右手伸向了后背，那里有着一把破烂的木剑。
剑身说不上残破，但是岁月的痕迹在上面很是明显，剑柄之处甚至被用力抓出了捏痕与指印。
“从来没有好好用过剑了。”似乎是感叹，又仿佛是自嘲，陈寒握住了那剑柄，这柄即便他有了储物袋之后，也从来没有将其装进去的破烂木剑就这么一直被他背负在背后。
现在这柄剑重新被握住，随后拔出，剑身没有丝毫的光芒，乌黑的木质有了些许小小的裂纹。
可是就是这样一柄剑，陈寒将其拔出之后，整个人都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三尺长剑齐臂挥出，动作缓慢而轻松，陈寒的嘴角笑意盎然，他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眼前的青衣老者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惊讶，随后居然同样嘴角绽放出了一丝笑意，不过相比陈寒的洒脱与释然，他则带着一缕自得与无憾。
没等陈寒剑身劈砍在老者身上，后者就亦如之前的十八位法相，消失的一干二净，而这虚无之中，除了陈寒与手中木剑之外，再无其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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