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崩塌与轮回
“那为何把这东西给我？”
陈寒有点纳闷的指向了自己，反问道。
“你这小子倒也有趣，即便这七生石现如今可能不如其他的东西对于你们这一时代的修士帮助大，但是终归是有着本源大道的神物，别人求都求不来，老夫主动给你，你还推三阻四的？”
男人也不气恼，捋了捋下颚那长达三尺的胡须，笑着说道。
陈寒讪讪一笑道：“主要还是以前被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蒙过，这种好事，别人喜欢，我却不太想要的。”
“哈哈哈，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可是天凭什么予，你这小子的性格不错，不过这一次，纯粹是运气好，老夫看你顺眼，把这东西给你了，如何？”
男人的身影开始变得有些飘忽，只是那张如同戏谱一般变化的脸上却仍然能看出那一丝淡淡的笑意。
陈寒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受之不恭了。”
男子不再说话，只不过抬头将那苍茫的眼神望向了一个方向，陈寒同样跟着望了过去，那里有的仍然是那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出半点的斑驳，也看不到一丝的不同。
可是那男人的眼神直直，仿若空洞无物。
陈寒甚至以为男人就这么直接烟消云散了，可是良久良久之后，那男人喟然长叹了一声：“老朽，未能随王上继续辅佐。实乃愧对王上大恩，老朽无颜再见殿下，不求殿下原谅，但求您与娘娘，亘古永存！”
“如今，君帅已走，神王已覆，老朽这一身残躯自然再无存世必要，便让老朽与其一同去了吧。”
“整个地府已经被归墟虫啃食殆尽，生于归墟，也死于归墟，时代的轮回就是如此。罢了，罢了。”
这是陈寒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落泪，这个仿佛有无数张脸，无数副面孔的男人，眼角的泪水与那披挂着七彩长衫的身影，渐渐地越发空灵。
“小友，日后若是有缘见到王上，替老夫与这地府的万亿鬼兵鬼卒鬼将鬼帅，说上一句，地府上下，永世愿为王上赴死！”
陈寒默然，半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只是面色不变的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男人口中的王上究竟有何种魔力，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仍然念念不忘于斯，男人的忠诚不用多说，陈寒能理解但是却体会不到。
他只是默默地扣住了眼前那块人头大小的黝黑石块。
这石头无法被收入颠倒界中，陈寒也没有强求，只是紧紧的将其握在了手中。
男人的身体终于彻底变得无比透明，最终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中。
与这男人身影一同崩塌消失的，是这片据说是埋葬了无数强大人物的坟冢世界。
陈寒的脚步缓缓迈动，他再度出现的世界已经是眼前那硕大的石碑了。
只不过这硕大的石碑比起先前，这次上面那密布的裂纹让陈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突然，一阵怪异的响动从身旁不远处响起。
陈寒转过身望去，看到的是那个在路上便已经看到过的怪模怪样的虫子。
那个无头无角，无首无尾的，但是鳞片下面却满是那种怪异口器的虫子。
只不过这次，它的身形比起陈寒最初见到的时候大了何止千百倍？
那一个个仍然极为精细无比的口器继续重复着似乎重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动作。
陈寒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不是生灵活物，而是机器造物一般的物事，沉默不语。
“这就是那所谓的归墟虫？”
“归墟，归墟......”陈寒下意识的去擦拭了一下眼角，这个世界在哭泣，在悲伤，悲伤地不是正在被这归墟虫一寸一寸的瓦解，而是仿佛在哭泣着那个时代最后遗留下来的一点残渣的消亡。
“地府的背面，就是黑狱幽冥海吗？我最初到达的，那个满是灰色气雾与空洞的世界，就是被归墟啃噬干净的地府吗？”
联想到那男人的话语，陈寒一瞬间便想明白了这来回的所有事情，不过并不能让他有多么欣喜。
反而陷入了一种更加深刻的沉思之中。
他想要看看能诞生之前那个男人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也想要看看那男人口中的王上究竟又是何等人物。
他想要看看那一片时代所遗留下来的传说与风流。
可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时代所遗留下来的最后一点点痕迹被眼前这个没有丝毫灵智的存在一寸寸的啃食殆尽。
他没有办法阻止，这是一个轮回，真正的轮回。
他不知道自己所生存的这个宇宙文明日后会不会也是如此，他不知道走到了混元境是否就真的能够永生不死了。
终于，硕大的石碑不堪重负，在陈寒呆滞的目光之中，彻底破碎，原本那青黑色的石体在破碎之后，却仿佛如同水晶一般琉璃清澈。
巨大的虫子似乎是察觉到了这声音，慢吞吞的动作缓缓朝着这边而来，在他的身后，留下的是一片灰黑色的烟雾所消化的虚无。
“这是什么？”
陈寒的目光一凝，看到了在那石碑崩碎之后，在那废墟之中的一点晶莹闪光。
那是一个如同在地球上所吃掉的桃子一般的东西，拳头大小，陈寒刚一触摸，如果真的是什么水果一般柔软。
“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裂声突然从虚空之中滚荡，随着虚空的不断破碎，陈寒一眼便看见了那从中走出的一道道身影。
正是之前在那七生石的画面之中看到的一些人。
剑无悔与九魇看不出半点神色上的不对，琉璃满脸的沉静，气质上多出了一种难以揣度的深邃与雍容。
而原本以为没有什么收获的莫恒，是最让陈寒惊讶的一个。
他周身环绕着无边的鬼气，虽然身形容貌没有丝毫变化，但是陈寒敏锐的发觉到，这些人中，恐怕这莫恒的变化是最大的。
剑无悔等人诧异的看了一眼陈刹手中抱着的那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随即九魇也就罢了，剑无悔猛地转头，看向了琉璃，惊讶道：“你居然还有这等机缘，不过也对，这方世界就要崩塌，种种传承出现，让你们两个小鬼捡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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