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番外】太子X宫婢·七
他的气息好热, 落在她唇瓣上,烧得她脸上红了一片。
白婉棠紧张地眼珠子乱转,呼吸凝滞, 不敢看他, 挣扎的手也渐渐平息,手指无意地轻碰着他的手背。
她不排斥他的吻。
独孤极克制着嘴角上扬,将唇贴向她的。
突然, 白婉棠腰间一紧, 猝然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被拖离了独孤极身下。
独孤极的唇瓣与她的轻柔地擦过, 大脑空白了一瞬,转过头就见她腰间缠着一缕若隐似现的雾线, 被拖进了一旁的草丛里。
他连忙去拉她。
好在他与她之间还绑着捆仙绳, 只两息他便追上她,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拖进自己怀里。
紧接着雾线爆炸,化作一颗雾球将他与白婉棠包裹其中。
浓烈刺鼻的异香蹿入呼吸。
雾球“扑噜”一滚, 带着他们滚入被草丛遮掩的无底深洞。
失去意识前, 独孤极条件反射地用自己牢牢护住白婉棠。
白婉棠依稀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他圈住了似的。
她抓住他的衣襟, 喃喃了一句:“独孤极……”
意识彻底被吞噬了。
白婉棠睁开眼,身处暖融融的屋子里。
她坐在一个残破的窗边。窗棂上有鲜艳如脂的血迹,这是独属于独孤极的血。
她心头一紧,顺着窗棂看下去, 就见窗外有一只浑身染血的鹤妖。
定睛一看,那不是鹤妖, 是身穿染血白衣, 目覆白绫的独孤极。
她手中拿着半袋鸡递到他面前, 而他满面受辱之色,眉头紧皱。
周围有许多乞丐在嘲笑他。
“你们闭嘴!”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尝试用勘破诀查看这里是否为幻境,可得到的结果是,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白婉棠忙将鸡放下,跑出屋外去扶他,“独孤极,你眼睛怎么了?你身上这些伤……”
他身体冷得似冰,瘦得可怕。
但白婉棠自己身上热乎乎的,像以前的独孤极似的不怕冷。
她不敢多想他经历过什么,扶他回屋,又惊起周围乞丐一阵恶劣的呼声。
她恶狠狠地瞪他们一圈,进屋将门关上。
将独孤极扶到这简陋屋内的床铺边,白婉棠握着他双手给他取暖。
他毫不客气地汲取着她的体温,问她:“你知道我叫独孤极,那你也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了?”
语气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轻蔑。
白婉棠愣住,就见他面含讥诮,神色傲慢。
他不是独孤极!
……不对,他是,但他又不是她熟悉的那个独孤极。
白婉棠大脑乱成浆糊,不自觉松了他的手,想要远离。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想问,但身体不听使唤地将他赶出了屋外。
在一片乞丐的嬉笑声中,她拿上工具,轻车熟路地出门打猎去了。
她就像被困在了她自己身体里的意识,看着自己打完猎,回到家。
乞丐都不见了,她只看见躺在黑雪之中,白衣上血迹更艳丽的独孤极。
他爬过来,用瘦骨嶙峋的手抓了下她的脚踝。
她蹲下·身,抱起独孤极,带他回家。
独孤极变成了一个看客。
他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周围是一幕幕奇特的画面,画面上有另一个他,真实得触目惊心。
他能感知到原本他该进入这幻境,去体验幻境里残忍的一生。但他身怀神骨与神莲三厄,那雾气拿他毫无办法。
可它在折磨白婉棠。
她在幻境里和另一个他相遇,经历了很多让他额头青筋直跳的事。
看到白婉棠最终自抽神骨,自挖神莲,魂飞魄散,他气这幻境,更气她傻。
他既然一开始就没不择手段地要她还来什么神骨神莲,就说明在他心里,她比那些东西更重要,她怎么就想不明白!非得跟他较劲!
独孤极烦躁地在这些画面之间徘徊,找他和白婉棠刚刚相识的影像,调动神力,打散这里控制幻象的雾气,孤注一掷地闯了进去。
白婉棠跟独孤极生活在一起。
他对她还不错。若不是有另一个独孤极作对比,她可能会觉得他对她很好。
白婉棠努力地想夺回身体掌控权,离开这个古怪的地方。
她每天都在尝试,终于有一天,她成功了!
她兴奋地收拾东西,运起灵力打算帮睡在她身边的独孤极也清醒清醒。
她一掌打到独孤极身前,还没碰到他,他身躯猛的一震,冰冷瘦削的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白仙仙,你要做什么!”他冷厉地质问她。
白婉棠有种做贼心虚的慌乱,想要抽回手,他却更加用力地抓紧她。
“你要弑主?”他讥诮地冷哼。
“什么弑主,我是在帮你……”
话没说完,一道光华自她眼前闪过,眼前的独孤极突然被打中,如云雾消散了。
白婉棠眨巴眨巴眼睛,顺着攻击的方向望去,就见一道高高瘦瘦的玄色身影站在门口。
他腰配长剑,从光中向她走来:“白仙仙。”
白婉棠愣愣的,看看走到床边的他,看看床上消散的空荡荡,“他不是你啊?”
独孤极不悦地捏捏她的脸:“你说呢。”
白婉棠想了想,没有回答,笑嘻嘻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极告诉她这里只是幻境,外面雾气已被他打散,这里的很快幻境就会消散,她不用担心。
白婉棠仍感到不可思议:“这里好真实,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不等他接话,她又拉起独孤极的手往外跑:“那在幻境消失前,我们抓紧时间在这里玩一玩吧。这里的东西风味还挺独特的,那个你呀,一点都不懂得享受。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那样子……”
她碎碎念叨着。
独孤极跟在她身后,凝视着她的侧脸道:“不知道,我们的幻境是分开的。”
白婉棠:“那另一个幻境的我是什么样子?”
独孤极:“是猪。”
“你才猪!”
白婉棠踢他一脚。
“是个笨蛋。”
他稍稍避了下,还是故意让她脚尖踢到了他的小腿。
“你才笨蛋!”白婉棠松了他的手再次踢他。
他没有逃跑,反而握紧了她,和她牵着手,一前一后绕着圈,一个踢,一个躲。
“你本来就笨。”
“你才笨,你又蠢又笨!”
“你不笨?”
“不笨!”
“那你记不记得——”独孤极停下和她追逐的脚步,让她结结实实踢了一脚,弯腰抬腿,掸掸裤腿上的灰,顺势将脸贴近她。
随着他身体压下来,她的身子向后仰,喉咙发紧,“记得什么?”
她盯着他靠近的脸,目光从笑意繁盛的眉眼,滑落至挺直的鼻,再到他薄而艳的唇。
“记不记得进入幻境前的事?”他嗓音微哑。
来到幻境前,那一触即离的温软,仿佛还残留在唇瓣上。
她眸光闪烁,伸手去推他:“不记得,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独孤极:“……”
他直起身子,白婉棠也跟着站正,再看他,他脸上笑意已淡。
她扁了扁嘴,牵起他的手往酒楼去:“走,咱们先去吃好吃的。”
“嗯。”独孤极握紧她的手,有意无意地用手指揉捏她的指腹。
就像在进入幻境前,他压在她身上时那样。
他好像在试图让她想起什么,又好像是在告诉她,他还记得。
白婉棠茫然地问他:“你捏我手指干嘛?”
独孤极动作顿了顿,略用力地捏了她手掌一下,睨她一眼,咬牙切齿道:“想看看你能不能变聪明一点。”
“我已经聪明到顶了,你捏也没用。”白婉棠反手捏回去。
独孤极又捏回来。
她又捏回去。
他又捏回来。
……
可恶,他都不知道让着她,还想让她猜他的心思!
她才不!
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你捏我,我捏你,像两个小孩儿较劲似的,互相把对方手都捏红了,还一直手拉着手地进了酒楼。
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他们才撒手。
白婉棠哼了一声,不再看他。
窗外放起了烟花,她又兴奋地站起来,拍着他的肩膀指着窗外道:“独孤极你看,这里竟然也有烟花!这些妖魔的生活真的和人差不多!”
烟花碎金般的光辉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眼里。
独孤极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看到过的幻境画面,手伸到她面前。
白婉棠垂眸看看他的手:“你伸手过来干什么?”
她真的是在装傻!
少年的耳廓莫名红了起来,侧过脸去望着噼啪炸开的烟花,别扭地道:“你没东西要给我吗?”
白婉棠悄悄摸了摸袋里的两块玉佩。
这是那个叫长夏的女修,让她给她喜欢的人的。
还带着她温热体温的半块蝴蝶玉佩被放到他手上。
白婉棠坐下吃东西,故作镇定,略带调笑地道:“幻境里的东西,出去就没了,你要这个做什么。”
独孤极收起玉佩,淡然道:“万一拿到玉佩才能出去呢。”
说得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白婉棠筷子一顿,冷脸问他:“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玉佩的?”
“……”
“你是不是在另一个幻境里收了那个假的我的玉佩?”
“我没有!”
白婉棠摔了筷子,“哼”了一声。
“我是看见你的幻境才知道的。”
提到这个,独孤极胸腔里积压的酸涩也细细密密地蔓延开,把筷子一扔,“你和那个我不也结了什么红线牵嘛,还说了你喜……”
他咬着牙,对她冷笑。
白婉棠看他一眼,把脸别到一边去,“喜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独孤极沉声道:“你知道喜什么。”
“我记不清了。”
“你记得。”
“记不清就是记不清了。”
“就是喜——”
他说的实在艰难,白婉棠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别说了,就当咱俩扯平了,行了吧。”
他酝酿许久的三个字卡在了喉咙里,绷直的脊背也渐渐松懈。
她很“善解人意”地不为难他,独孤极却没有半点高兴,神情寡淡地“嗯”了一声,与她对坐着,看她埋头吃饭。
她没有像幻境里那样给他夹菜,也没有说玉佩的含义,更没有说过喜……
独孤极突然觉得,他过得不如原本幻境里的那个独孤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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